“工作再忙也要关心孩子嘛,”吴桐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心疼,“你要是有什麽困难,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上的,比如饭卡没钱了,或者家里有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说,别自己扛着。我家离学校近,开着车,有事随叫随到。”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吴老师扎着马尾的发梢上,镀上了层金边。她的眼神很软,像初秋的阳光,不灼人,却能一点点暖进心里。刘若湄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妈妈也是这样看着她,眼里藏着化不开的关切。而吴老师那句“开着车,有事随叫随到”,更像一句安稳的承诺,让她紧绷的心弦悄悄松了些。
“我知道了,谢谢吴老师。”她的声音有点哑,赶紧转过身,“我先回去了。”
回到座位时,丁念澄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担忧:“没事吧?”
“没事。”刘若湄把面包塞进桌肚,展开吴老师给的卷子,“吴老师给了张卷子,一起做做?”
丁念澄点点头,凑过来看。两人头挨着头,对着卷子上的阅读理解小声讨论,阳光落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英语角结束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大家收拾东西往外走,李沐夏还在兴奋地规划下次活动的主题,吴桐站在门口,笑着和每个人道别,到刘若湄时,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去食堂吃饭,别省着饭卡里的钱。”
走出教学楼,刘若湄特意看了眼停车场,那辆蓝色的轿车还停在那里,像个安静的守护者。丁念澄的爸爸今天没来,说是让她自己回家,两人便并肩往校门口走。
“吴老师好像很喜欢你。”丁念澄忽然说,“她开车来的样子好酷,我还是第一次见老师开车呢。”
“她对谁都很好。”刘若湄想起吴老师课堂上的样子,总是笑着,哪怕有人答错问题也从不批评。
“不一样,”丁念澄摇摇头,“她看你的时候,眼神特别……仔细。就像我妈看我有没有穿够衣服一样。”
刘若湄愣了一下,想起吴老师递面包时的眼神,想起她问“饭卡够不够用”时的语气,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孤单,早已被人悄悄看在眼里,用一种不张扬的方式,递来了温暖——可能是一袋面包,一张试卷,一句关于饭卡的叮嘱,或是那句“开着车,随叫随到”的承诺。
“中午去我家吧?”刘若湄脱口而出,“我煮面条,放你说的玉米碴?”
丁念澄惊讶地睁大眼睛:“可以吗?”
“当然,”刘若湄笑了笑,“我家三室一厅,空着呢,正好给你看看我的书法。”
“好!”丁念澄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刘若湄去菜市场买了青菜和鸡蛋,丁念澄在旁边看着,说:“我妈说煮面条要先炒鸡蛋,油热了再放番茄,这样汤才香。”
“那你来炒?”刘若湄把番茄递过去。
“我试试!”
回到家,丁念澄系上刘岚留下的围裙,站在竈台前有模有样地炒着鸡蛋,油星溅起来时,她吓得往後躲,逗得刘若湄直笑。面条煮好後,两人坐在客厅的茶几旁,捧着碗吸溜吸溜地吃,玉米碴混在面条里,带着点清甜的香。
“比我爸做的好吃。”丁念澄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
“那是,”刘若湄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也不看是谁指导的。”
吃完饭,刘若湄把丁念澄带到书法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宣纸上,她铺开一张纸,磨好墨,拿起毛笔:“想看什麽字?”
“写‘夥伴’吧。”丁念澄说。
刘若湄点点头,笔尖蘸墨,在纸上写下“夥伴”两个字。字迹舒展,笔画间带着股韧劲,像她们此刻的心情。
丁念澄看着纸上的字,忽然说:“吴老师说得对,你要是有困难,就跟我们说,别自己扛着。大不了……我让我爸骑车送你,虽然没吴老师的车快,但也能代步。”
刘若湄放下笔,墨汁在宣纸上慢慢晕开。她看着丁念澄认真的样子,又想起吴老师那辆蓝色的轿车安静停在停车场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那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好像也没那麽空了。
原来关心从来都不用大声说,它藏在递来的面包里,藏在额外准备的试卷里,藏在“饭卡够不够用”的惦记里,藏在“要不要去我家”的邀请里,甚至藏在“我爸骑车送你”的笨拙承诺里。这些细碎的丶温暖的瞬间,像暖阳一样,一点点驱散了分别带来的阴霾,让这个秋天,变得格外明亮。
吴桐坐在蓝色的轿车里,看着操场上两个并肩走远的身影,才发动了车子。後视镜里,教学楼渐渐变小,她想起刘若湄接过面包时略显局促的样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从教多年,见过太多像刘若湄这样的孩子,看似坚强,心里却藏着柔软的角落。她能做的,或许不多,但至少可以让她知道,在学校这个地方,有人在偷偷关心着她——比如记得她饭卡充值的日子,比如随时准备好开车送她一程,比如像注视着一株需要阳光的幼苗,耐心等待她慢慢长大。
车子驶出校门,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得像一捧棉花。吴桐打开音乐,轻柔的旋律在车厢里流淌,像一首无声的歌,唱着关于陪伴与守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