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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室内的木槿香(第1页)

康复室内的木槿香

初夏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透过康复中心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鹿槿灼扶着平行杠慢慢行走,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像层细密的网。

“慢点,别慌。”季槐站在她对面,掌心虚虚护着她的腰,眼里的紧张比她自己还甚。他白大褂的口袋里揣着块毛巾,是周奶奶绣的木槿花图案,边角已经被他攥得有些发皱。

鹿槿灼咬着下唇,一步一步往前挪。右腿还带着术後的麻意,每落一次脚,都像踩在棉花上,发软的膝盖随时可能弯折。她想起上周第一次来康复室,刚走两步就摔在垫子上,季槐冲过来扶她时,眼里的疼比她的伤口还清晰。

“别老想着腿麻,”物理治疗师在旁边指导,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红球,“盯着它,想象自己在老院的石板路上走,一步一步踩实了。”

红球在眼前晃悠,鹿槿灼忽然想起老院的路——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发亮,雨後会冒出淡淡的青苔,她和季槐小时候总光着脚在上面跑,木槿花落在头发上,香得让人发晕。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膝盖,慢慢迈出下一步。这次居然站稳了,虽然身体还在摇晃,却比刚才稳了许多。

“对,就这样!”季槐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治疗师笑着点头:“看来‘老院疗法’比仪器管用。”她收起红球,“歇会儿吧,今天进步很大。”

季槐赶紧递过毛巾,替她擦汗时,指尖触到她後颈的肿块——比上周小了些,是新靶向药起了作用。这些天他每晚都帮她按揉,药膏的清凉混着她发间的桂花香气,成了他最安心的味道。

“累坏了吧?”他扶她坐在休息椅上,递过温水,“我让林薇炖了鸽子汤,等会儿回去就能喝。”

鹿槿灼喝着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地上摇晃,像老院的木槿枝在招手。“你说,”她忽然开口,“我们什麽时候能回老院跑步?”

“等你想跑的时候。”季槐蹲在她面前,仰视的角度让他眼里的光格外亮,“到时候我陪你,从门口跑到木槿树下,再绕着院子跑三圈,像小时候比赛那样。”

她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小时候的比赛,她总耍赖,跑到一半就拽着他的衣角不让走,最後两人滚在草地上,看着木槿花落在彼此脸上,笑得喘不过气。

休息时,治疗师拿来个绣绷,上面绷着块米白色的布,是鹿槿灼没绣完的木槿香囊。“听说你爱绣东西,”治疗师笑着把绣绷递过来,“手部精细训练就靠它了,一针一线慢慢来,比握力器管用。”

鹿槿灼拿起绣花针,指尖还有些发颤。化疗的副作用让她的手指不够灵活,针尖好几次都没对准布面的针眼,像只迷路的小虫。

季槐坐在她旁边,替她穿好线:“别急,就像走路一样,慢慢来。”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穿线的动作又快又准,是常年握手术刀练出来的稳。

鹿槿灼看着他的手,忽然想起父亲的手。也是这样,握着手术刀时精准如尺,替她削苹果时却温柔得像春风。有次她问父亲“为什麽你的手又能做手术又能做细活”,父亲笑着说“因为心里有要呵护的东西啊”。

针尖终于刺破布面,银灰色的线在布上留下浅浅的痕迹。鹿槿灼的动作很慢,却很专注,像在完成一台精密的手术。季槐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高中时她在课堂上偷偷绣荷包,他就坐在旁边替她望风,老师走过来时,他故意把书掉在地上,吸引注意力。

“你看,”鹿槿灼举起绣绷,上面有片初具雏形的花瓣,“比昨天好多了。”

“嗯,像模像样了。”季槐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等绣完了,我们就把它挂在木槿树上,让风带着香,飘满整个院子。”

治疗师在旁边打趣:“季医生这是把康复训练变成约会了?”

季槐的耳尖红了红,却没否认,只是替鹿槿灼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中午在医院食堂吃饭时,鹿槿灼的胃口好了许多,居然吃掉了半碗米饭。季槐给她夹菜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ICU的护士长,正对着份盒饭发呆。

“我去打个招呼。”季槐起身走过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苹果,是护士长塞给他的。

“她说上次你在ICU时,总偷偷把止痛药藏起来,”季槐把苹果削皮切块,放进她碗里,“护士站的人都知道你怕我们担心,背後偷偷给你点赞呢。”

鹿槿灼的脸腾地红了,嘴里的苹果忽然有些发涩。原来她的“逞强”,早就被这些温柔的眼睛看在眼里,她们没戳破,只是在夜里查房时,悄悄把她的止痛泵调大了些剂量,在她枕头下塞颗水果糖。

“以後不藏了。”她小声说,像个认错的孩子。

“嗯,不藏了。”季槐把最後一块苹果喂到她嘴边,“疼了就说,累了就歇,有我在呢。”

下午的康复训练加了新项目——平衡球。鹿槿灼坐在球上,身体晃得像风浪里的船,季槐跪在旁边,双手紧紧扶着她的腰,生怕她摔下来。

“想象自己坐在老院的秋千上,”治疗师在旁边引导,“前後晃,找到重心。”

秋千……鹿槿灼的记忆忽然被勾起来。老院的秋千是父亲亲手做的,木架上缠着牵牛花,她总坐在上面,季槐在後面推,越推越高,吓得她尖叫,他却笑得像偷了糖的孩子。有次秋千绳断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自己却摔在地上,胳膊擦破了好大一块皮,还嘴硬说“不疼”。

“抓到感觉了!”她忽然喊出声,身体在球上稳住了,虽然还有轻微的摇晃,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狼狈。

季槐松了口气,额上的汗比她还多。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康复,从来不是单纯的肢体训练,是在这些重复的动作里,一点点找回对生活的掌控力,像重新握住小时候的秋千绳,知道身後总有人稳稳地托着你。

傍晚回老院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鹿槿灼已经能自己走几步了,虽然还需要季槐扶着,却比早上灵活了许多。

院子里飘着桂花的甜香,是周奶奶在晒新采的花。看见他们回来,老太太赶紧迎上来:“快尝尝我做的桂花糕,刚出锅的。”

糕体软糯,甜香在舌尖化开,鹿槿灼忽然觉得,这些日子的辛苦都值了。她能走了,能绣花了,能尝到桂花糕的甜了,这些看似平常的事,在不久前还曾是奢望。

季槐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桂花,指尖的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明天想去哪儿?”他问,“去公园看荷花,还是去医院旁边的书店?”

鹿槿灼摇摇头,指着木槿树:“就想在这儿待着,看它长新叶。”

树影在地上摇晃,新叶在晚风中轻轻作响,像在回应她的话。鹿槿灼靠在季槐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忽然明白,康复的意义从来不是回到过去,是带着伤痕往前走,在每一步踏实的脚印里,在每一针细密的针脚里,在每一口带着香气的食物里,重新爱上这个不完美却充满希望的世界。

季槐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桂花的香气混着她的气息,成了这个夏天最安稳的味道。他知道,路还很长,疼痛或许还会再来,但只要他们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互相搀扶着走下去,老院的木槿树,总会等到他们并肩奔跑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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