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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里的新叶(第1页)

罐里的新叶

鹿槿灼发现玻璃罐里多了片叶子时,小满的雨刚过。她踮着脚往罐口看,那片桃树苗的新叶卡在红本本和糖块之间,嫩黄的叶尖还卷着,像只没睡醒的蝴蝶。

“肯定是季槐干的。”她对着罐子嘀咕,指尖敲了敲玻璃壁,“昨天还说‘要让时光胶囊纯粹点’,转头就把树苗的叶子塞进来了。”

话音刚落,季槐就举着喷壶从果园回来,裤脚沾着泥,发梢还滴着水。他看见鹿槿灼对着玻璃罐出神,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发现啦?那片叶子是今早刚摘的,带着露水呢。”

“你不是说不瞎塞东西吗?”她转身瞪他,却没真生气,眼角的笑意像被雨打湿的花,“红本本丶糖块丶陌生人的喜糖,现在又来片叶子,再塞下去都成杂货铺了。”

季槐放下喷壶,从背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带着雨後泥土的腥气:“这叫‘万物生长’。你看啊,红本本是根,糖块是蜜,喜糖是旁人的暖,叶子是新的希望,多全乎。”

他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滑下去,握住她的手贴在玻璃罐上。罐身还带着雨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却暖得人心头发颤。鹿槿灼忽然想起那株从隔离病房挪回来的木槿,此刻正开得热闹,粉白色的花瓣沾着雨珠,像罐子里的糖块落了满身。

“林宇今天寄了封信来。”季槐忽然说,声音贴着她的耳廓,“说他第一次成功给病人做了骨髓穿刺,病人家属非要塞锦旗,他脸红得像你流鼻血那天。”

鹿槿灼笑出了声,鼻腔里仿佛又闻到了雪梨汤的甜:“让他把锦旗也剪块布塞进来,凑个‘医者仁心’的主题。”

“他才舍不得。”季槐捏了捏她的耳垂,“那小子说,要等我们下次去城里,亲手把锦旗挂在咱们老院的墙上,说这是‘源头的光’。”

周奶奶来送晒干的艾叶时,正撞见季槐在给玻璃罐换位置。他搬了个红木小几,把罐子放在上面,又在旁边摆了盆文竹,说“得让时光胶囊也有个伴”。老人家放下竹匾,看着罐子里的新叶,忽然叹了口气:“你们俩啊,比年轻时候还黏糊。”

“黏糊才好呢。”鹿槿灼正在翻晒艾叶,青灰色的叶片在竹匾里舒展着,像群安静的蝶,“周奶奶您忘了?您年轻时候跟周爷爷,走路都要手牵手,被巷口的小孩笑‘老黏糊’。”

周奶奶的脸腾地红了,拿起艾叶往她身上拍:“死丫头,敢拿你奶奶开涮!”拍着拍着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回忆,“那时候穷,你爷爷总把唯一的糖块塞我嘴里,说‘甜的得给甜的人吃’。”

季槐把文竹摆得更端正些,忽然说:“等过阵子,我们把周爷爷的照片也洗一张,塞罐子里。”

“别别别,”周奶奶赶紧摆手,“我可不想跟你们这些小年轻抢地方,我和你爷爷的日子,记在心里呢。”她拿起片艾叶凑到鼻尖闻,“这艾叶晒得好,等端午包粽子,给你们的‘时光胶囊’也系根艾绳,驱驱邪。”

鹿槿灼看着老人家的背影,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周爷爷走了十年,周奶奶却总在不经意间提起他,像他从未离开——在晒艾叶的竹匾里,在包粽子的手法里,在那句“甜的得给甜的人吃”里。原来真正的时光胶囊,从不需要玻璃罐来装,早就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的树。

赵磊带着林宇来的时候,老院的木槿开得正盛。林宇穿着件白大褂,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见了鹿槿灼就鞠躬,吓得她赶紧扶住:“这是干啥?我可受不起。”

“必须受得起!”林宇的脸通红,像刚喝了酒,“要不是您和季医生,我哪有勇气坚持学医?上次那个RH阴性血的病人,我一眼就认出了熊猫血的化验单,处理得比老师还快!”

赵磊在旁边笑:“这小子现在是血液科的‘小季医生’,走路都带风。”

季槐把他们往屋里迎,玻璃罐在红木几上闪着光。林宇看见罐子里的新叶,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是……桃树苗的叶子?上次视频里您说的那棵,冻桃发的芽?”

“是啊,”鹿槿灼笑着点头,“季槐非要塞进来,说这是‘新希望’。”

林宇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塑封袋,里面装着片干了的柳叶:“我也来凑个热闹。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值班那天,医院门口的柳树叶,想谢谢你们让我明白,医生不只是治病,是陪着病人等春天。”

季槐找了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把柳叶袋送进罐子里。柳叶落在桃树叶旁边,像两只依偎的鸟。林宇看着罐子里的红本本丶糖块丶喜糖丶桃叶丶柳叶,忽然说:“等我以後成了主任医师,就来塞片银杏叶,那时候,咱们的时光胶囊就真的藏满故事了。”

“不止呢。”赵磊抱着胳膊笑,“等我儿子结婚,我来塞颗喜糖;等周奶奶抱重孙子,让她来塞块红布;等这棵桃树结果,再来塞个桃子……”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把罐子里的东西都染成了金红色。红本本的边角泛着温润的光,糖块折射出细碎的虹,新叶的脉络清晰可见,像写满了未完待续的诗。鹿槿灼靠在季槐肩上,听着他们规划着遥远的未来,忽然觉得,所谓的时光,从来不是流逝的沙,是这样一点点攒起来的——有苦,有甜,有旁人的暖,有新生的希望,像这玻璃罐,看着满满当当,其实还能再塞下无数个春天。

夜里,鹿槿灼做了个梦。梦见玻璃罐长得像老院的桃树那麽大,里面塞满了东西:周奶奶的艾绳,林宇的银杏叶,赵磊儿子的喜糖,还有她和季槐新拍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头发都白了,却还像年轻时那样牵着手。

她笑着醒来时,季槐正对着玻璃罐发呆。月光落在他侧脸,把他的睫毛照得像镀了层银。“在想什麽?”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在想,”他转过身,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等我们老了,就把罐子埋回果园,让桃树苗的根缠着它,等下辈子刨出来,就知道这辈子过得有多值。”

鹿槿灼往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泥土味:“下辈子我还来找你,就凭着罐子里的糖味,一准能认出来。”

窗外的木槿花在夜里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雨珠滚落,像谁在悄悄落泪,又像在偷偷欢笑。玻璃罐在月光下沉默着,罐里的新叶舒展开来,像在说:别急,故事还长着呢。

而故事里的人,正把这小满的夜,这相拥的暖,都悄悄藏进心里,像往罐子里又塞了片温柔的月光,等着某天,酿成更甜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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