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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的新年轮(第1页)

老院的新年轮

出院那天,天阴着,却没下雨。

季槐替鹿槿灼裹紧了周奶奶织的披肩,米白色的毛线缀着细碎的银丝,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像落了满身的星子。轮椅的扶手上系着那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的铁皮时光胶囊硌着掌心,带着老院泥土的温度。

“东西都带齐了?”林薇背着个巨大的帆布包,里面塞满了鹿槿灼的病历丶药瓶,还有周老塞进来的几本旧医案,“我妈说让你们直接去老院,她炖了汤在那边等着。”

季槐点点头,推着轮椅穿过住院部的走廊。路过神经外科病房时,老主任正带着学生查房,看见他们笑着挥手:“记得按时复查!下次来给我带你们做的桂花糕!”

“一定!”鹿槿灼扬了扬手里的锦囊,声音清亮得像雨後的风铃。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着两人的影子,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轮椅碾过地砖的声音规律而安稳,像在数着回家的步数。鹿槿灼忽然想起第一次住进这家医院时,看什麽都是灰色的,连阳光都带着消毒水的苦,可现在,连走廊墙上的标语都透着暖意——“每一次康复,都是生命的重啓”。

老院的门还是那扇斑驳的木门,推开门时“吱呀”一声,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

院子里的杂草早就被清理干净,青石板铺的小径被冲刷得发亮,墙角的木槿树修剪过枝桠,光秃秃的枝桠间却冒出了点点新绿,像撒了把春天的种子。

“你看!”鹿槿灼指着树干,那里有个新刻的记号,是个小小的爱心,旁边写着“灼&槐”,“是你刻的?”

季槐的耳尖红了红:“上周修枝时顺手刻的,比你小时候刻的‘灼’字好看吧?”

鹿槿灼笑着捶了他一下,指尖触到树皮上的刻痕,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她也是这样踮着脚,在这棵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季槐在旁边举着小凳子,说“再高点,让月亮也能看见”。

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当年的两个小孩,已经长成了能为彼此遮风挡雨的模样。

林薇的妈妈早就等在院子里,看见他们进来,赶紧掀开保温桶的盖子:“快来喝汤!当归枸杞乌鸡汤,补气血的,小灼得多喝点。”

鸡汤的香气混着院子里泥土的腥气漫开来,鹿槿灼忽然觉得饿了——是那种踏实的饿,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生活的贪恋。季槐扶她在石桌旁坐下,盛了碗汤递过来,里面的红枣都去了核,莲子也剥了皮,是她从小爱吃的样子。

“周老说,你爸当年做完手术,就爱喝这汤。”林薇妈妈坐在旁边择菜,声音带着家常的暖意,“他总说‘汤里有烟火气,比任何补药都管用’,现在看来,这话没错。”

鹿槿灼喝着汤,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季槐在给木槿树浇水,林薇妈妈在择刚从地里摘的青菜,林薇蹲在墙角,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麽,像极了小时候的他们。阳光忽然从云缝里钻出来,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暖得让人想落泪。

下午,他们要去埋新的时光胶囊。

季槐拿着小铲子在木槿树下挖坑,鹿槿灼扶着树干站着,手里捧着那个铁皮罐。罐子比出院时更沉了,里面除了原来的涂鸦丶糖纸,还多了她的康复评估表丶季槐的博士证复印件,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们在病房做桂花糕的合影,一张是父亲年轻时穿着白大褂的单人照。

“挖深点,”鹿槿灼叮嘱道,“别被野猫刨出来了。”

“放心吧。”季槐的额角沁着汗,铲子插进泥土的声音闷而沉,“我埋了三层土,还浇了点糯米水,能粘住泥土。”

这是周奶奶教的法子,说是以前埋腌菜坛子就这麽做,能放好多年不坏。鹿槿灼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们埋的哪里是时光胶囊,分明是对未来的期许——期许明年的木槿花开得更盛,期许她的头发长得更长,期许他们能像父亲母亲那样,把日子过成一坛越陈越香的酒。

坑挖好了,季槐把铁皮罐放进去,鹿槿灼撒了把桂花在上面:“周老说,桂花能驱虫,还能让罐子沾点香。”

两人一起把土填回去,季槐用脚踩实,又在上面压了块平整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今天的日期——2024年3月17日。

“等我们老了,就来把它挖出来。”鹿槿灼靠在他肩上,看着那块石头,“到时候我头发白了,你也该有皱纹了,说不定还能想起今天的风。”

“不用等老了,”季槐握住她的手,放在石头上,“每年都来看看,给它培点土,就像给我们的日子浇水施肥。”

风穿过木槿树的枝桠,带来远处厨房飘来的饭菜香。鹿槿灼忽然听见季槐在轻声哼歌,是那首小时候妈妈教的童谣:“木槿花,开呀开,开到我家墙上来……”

她跟着轻轻唱,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动听。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那块刻着日期的石头在光下泛着微光,像给老院的年轮,又添了一圈崭新的印记。

傍晚的饭桌上,摆满了家常菜——当归乌鸡汤丶清蒸鲈鱼丶炒青菜,还有林薇妈妈特意做的桂花糯米藕。

周老喝了口酒,看着鹿槿灼和季槐,忽然笑了:“明远要是看见这光景,肯定得跟我喝三杯。”他夹了块鲈鱼给鹿槿灼,“你爸当年总说,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做了多少台手术,是养出了你这麽个犟丫头,还拐来了季槐这麽个好小子。”

鹿槿灼的眼眶热了热,夹起那块鲈鱼放进嘴里,鲜嫩的鱼肉混着淡淡的姜味,是父亲最爱的做法。她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继承手术刀的锋利,而是把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柔,一辈辈传下去——父亲传给她,她再传给往後的日子。

饭後,季槐扶着鹿槿灼在院子里散步。月光爬上木槿树的枝桠,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新埋的时光胶囊上方。

“明年这个时候,”鹿槿灼轻声说,“我们就在这棵树下拍婚纱照吧。”

“好啊。”季槐的声音带着笑意,“让林薇给我们当伴娘,周老当证婚人,再请老院的街坊邻居来吃喜糖。”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像落下一片柔软的花瓣。远处的厨房传来洗碗的叮当声,夹杂着林薇和周奶奶的说笑声,老院的灯光透过窗棂漫出来,在地上铺成一片温暖的海。

鹿槿灼靠在他怀里,摸着手上的戒指,忽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深夜里流过的泪,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就像这老院的木槿树,经历过风雨,挨过刀剪,却总能在春天抽出新芽,在属于它的土地上,安静而坚定地,生长出一圈又一圈新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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