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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里的白大褂(第1页)

跨年夜里的白大褂

跨年这天的阳光好得不像话,鹿槿灼把晒好的棉被收进储藏室时,听见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铛声。季槐推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站在梧桐树下,车後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小小的旗帜。

“借的张大爷家的车。”他笑着拍了拍车座,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科室下午放半天假,带你去赶年集。”

帆布包里露出半截红绸布,是她前几天念叨着要买的春联纸。鹿槿灼走过去,指尖划过车把上的锈迹:“这车子比你岁数都大吧?还能骑吗?”

“放心,我修了一早上。”季槐跨上车蹬了两下,链条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後座垫了棉絮,保证不硌屁股。”

老院的青石板路上,自行车轮碾过枯叶的声音格外清晰。鹿槿灼坐在後座,手环着他的腰,白大褂的布料蹭着脸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路过巷口的早点摊时,老板探出头喊:“季医生带媳妇赶集啊?买点糖糕过年!”

季槐笑着应了声,车却没停。鹿槿灼在他背後偷偷笑——他昨晚值夜班到凌晨,今早又去修自行车,此刻多半是怕停下来就挪不动步子。

年集在镇子东头的河滩上,远远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卖糖画的老人举着根竹签,上面的龙鳞闪着琥珀色的光;炸丸子的油锅冒着白烟,香味能飘出半条街;还有个穿蓝布棉袄的老太太,守着堆红彤彤的苹果,见人就说:“自家树上结的,甜着呢。”

季槐把自行车停在老槐树下,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布袋子:“想买什麽?今天我请客。”

鹿槿灼的目光落在个捏面人的摊位前,老师傅正用糯米面捏个寿星公,皱纹捏得栩栩如生,寿星手里的桃子红得发亮。“那个好看。”她拉着季槐的袖子,声音里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买!”季槐掏出钱包,眼睛都没眨,“再捏个金童玉女,凑成一家子。”

捏面人的老师傅笑得眼睛眯成缝:“小两口真恩爱。”他手脚麻利地搓着面团,忽然问,“听口音是镇上医院的季医生吧?我家老婆子上次胃癌手术,多亏了你。”

季槐的耳根红了,挠挠头:“应该的。”

鹿槿灼看着他被认出来时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医院食堂见他,也是这样——被家属拦住道谢,他涨红了脸,只会说“应该的”,像个拿了奖状的小学生。

布袋子很快装满了。三斤红糖,两挂鞭炮,还有条红底金字的春联,季槐坚持要自己写,说“亲手写的才有年味”。路过卖年画的摊位时,鹿槿灼停住了脚步,画纸上的胖娃娃抱着条大鲤鱼,红肚兜上绣着“年年有馀”,和她小时候贴在堂屋的那张一模一样。

“买一张?”季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伸手就要掏钱。

“不用。”她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画纸,“就是觉得眼熟。”

小时候过年,父亲总会在年三十下午贴年画,她踩着板凳举着浆糊,看父亲把胖娃娃贴在正中央,说“我们小灼以後也要这麽壮实”。後来父亲走了,年画就再也没贴过,堂屋的墙光秃秃的,像块缺了角的月亮。

季槐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悄悄把那张年画卷起来塞进帆布包:“就当给咱们新家添点喜气。”

回家的路上,自行车後座沉了不少。季槐蹬得满头大汗,白大褂的後背湿了一大片,却哼着跑调的小曲,像个捡了宝的孩子。鹿槿灼从布袋子里掏出块糖糕,剥开纸递到他嘴边:“慢点骑,没人跟你抢。”

糖糕的甜混着他的喘息声,在风里慢慢散开。她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麽具体——是年集上的面人香,是自行车後座的颠簸,是他被汗水浸湿的白大褂,是知道往後每个年,都有个人陪你贴年画丶写春联,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

下午三点,季槐的手机响了。是科室的小护士,声音带着哭腔:“季医生,张大爷突然呕血了,血压掉得厉害,我们正在抢救……”

鹿槿灼看见季槐的手猛地一抖,捏在手里的春联纸“哗啦”散了一地。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里屋换衣服,白大褂穿得歪歪扭扭,领带系了好几次都没系好,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跟你去。”鹿槿灼捡起地上的春联,往他包里塞了袋饼干,“路上吃点东西。”

车开出老院时,季槐的手还在抖。鹿槿灼握住他的方向盘,掌心的温度烫得他一颤:“别怕,张大爷吉人天相。”

她想起张大爷昨天还在病房里给她讲笑话,说等病好了要去果园帮她剪枝,说他年轻时能扛起两百斤的麦捆。那时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皱纹里都盛着光,怎麽会突然呕血?

医院的急诊楼前停着辆救护车,红□□转得人眼晕。季槐推开车门就往抢救室跑,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台阶,带起一阵风。鹿槿灼提着帆布包跟在後面,听见护士站里传来张大爷女儿的哭声,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人心。

“血压6040,心率130!”

“准备输血,O型Rh阳性!”

“止血药加量!”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条缝,鹿槿灼看见季槐正跪在病床边,双手按着张大爷的腹部,白大褂的前襟很快被染成暗红色。那抹红刺得她眼睛发疼,像那年火灾现场的火光,烫得人喘不过气。

她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帆布包里的面人硌着腿,寿星公的拐杖断了根,金童玉女的脸被挤得变了形。手机屏幕亮着,周奶奶发来消息:“饺子包好了,等你们回来下锅。”

鹿槿灼回复:“晚点回,季槐在忙。”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张大爷会没事的。”

抢救持续了四个小时。夕阳把抢救室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未知的路。鹿槿灼去食堂买了份小米粥,保温桶揣在怀里,暖得能焐热手心。路过药房时,看见张大爷的女儿正蹲在墙角哭,手里攥着张缴费单,边角被捏得发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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