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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酿的蜜(第1页)

时光酿的蜜

鹿槿灼在果园的桃树底下挖出玻璃罐时,惊蛰的雷声刚滚过山头。冻土被春雨泡得酥软,季槐用小铲子轻轻拨开泥土,罐身带着潮湿的凉意露出来,玻璃上蒙着层青苔,像给这藏了两季的秘密披了件绿衣裳。

“慢点。”她蹲在旁边,指尖捏着块干净的棉布,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星子,“别刮花了,这可是我们的‘时光胶囊’。”

季槐的动作放得更轻了。铲子碰到玻璃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去年霜降,她执意要把那颗冻桃塞进来,说“苦的甜的都得藏点,才算完整”。那时的雪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盐,而此刻的春雨沾在她睫毛上,却润得像层糖霜。

玻璃罐被捧出来时,罐口的糖渍已经和泥土粘在了一起。季槐用温水慢慢淋上去,融化的糖液混着泥浆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虹彩般的光。鹿槿灼拿着棉布擦罐身,青苔被擦掉的地方,露出里面红本本的一角,粉得像刚摘的桃花。

“快看!”她忽然惊呼,棉布顿在罐底,“冻桃化的糖,把红本本粘成琥珀了!”

季槐凑过去看,果然见罐底凝结着块深褐色的糖块,红本本的边角陷在里面,像被时光咬了口的蜜饯。那颗去年融雪时摘的野桃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这团浓稠的糖,把所有的故事都裹在了里面。

“周奶奶说的没错,”他笑着用指尖敲了敲罐壁,“糖真的能把日子粘住。”

周奶奶来送新蒸的艾草糕时,鹿槿灼正把玻璃罐摆在堂屋的条案上。条案是父亲留下的老物件,红木的表面被岁月磨得发亮,摆着她小时候的搪瓷杯,季槐的听诊器,还有那本虫蛀的《草木录》。玻璃罐放在中间,像颗镇宅的宝珠,把所有零碎的念想都串在了一起。

“这罐子摆得好。”老人家把竹篮往桌上一放,艾草的清香混着糯米的甜漫开来,“看着就踏实,像把日子钉在了这儿。”

鹿槿灼拿起块艾草糕,碧绿的糕体上印着木槿花的纹样——是周奶奶特意找木匠刻的模子,说“你们俩的日子,就得带着花的样子”。她咬了口,艾草的微苦混着红糖的甜,在舌尖化开时,忽然想起隔离病房里那株木槿,在药瓶里也能冒出嫩芽,原来日子真的像这艾草糕,苦里藏着甜,熬着熬着就香了。

“林宇昨天来电话了。”季槐给周奶奶倒了杯新茶,茶叶在水里舒展着,是後山采的野茶,“说他在血液科轮转,第一次独立抽骨髓,手抖得差点扎偏。”

“这孩子实诚,”周奶奶笑眯了眼,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比你当年强,你第一次给小灼扎针,把人家扎哭了还嘴硬说‘不疼’。”

鹿槿灼的脸腾地红了,往季槐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还说!害我现在看见针头就怕!”

他笑着躲,白大褂的袖子扫过条案,带起阵微风,玻璃罐里的红本本轻轻晃了晃,像在笑他们的孩子气。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罐身上,糖渍折射出的光斑在墙上晃动,像群跳着舞的金蝶。

赵磊带着媳妇来串门时,院角的木槿已经抽出了新枝。他媳妇抱着个刚满周岁的娃娃,红棉袄上绣着只胖兔子,见了鹿槿灼就笑:“早就想来看看救命恩人,赵磊总说‘等人家彻底好利索了’,这不,孩子刚断奶就赶紧来了。”

“什麽恩人,该谢的是你们。”鹿槿灼接过孩子逗着,小家夥的手攥着她的手指,暖暖的,软软的,像团刚出笼的糯米糍,“那天要是没你们的血,我这把骨头早埋後山了。”

“说这些就见外了。”赵磊挠着头,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我媳妇炖了乌鸡汤,说给你补补。她熬汤是一绝,当年我妈住院,就靠她这汤吊着精气神呢。”

乌鸡汤的香气在院子里漫开来,混着木槿的甜,像把所有的暖意都熬在了一起。季槐在厨房忙活时,听见赵磊跟鹿槿灼说:“其实我当年也得过一场大病,是匿名捐款救了我,那时候就想,等我好了,一定要多帮人。”

“这叫善意轮回。”鹿槿灼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我们埋在罐子里的糖,放着放着就成了蜜,还能甜着别人。”

季槐端着刚炒好的菜出来时,正看见赵磊媳妇指着玻璃罐问:“这里面藏的啥宝贝?看着怪金贵的。”

“是我们的红本本,”鹿槿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郑重,“还有两颗水果糖,一颗冻桃,都是我们熬日子的念想。”

赵磊媳妇的眼睛亮了,忽然从包里掏出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那我也放颗进去吧,我儿子满月时的喜糖,沾沾喜气。”

季槐找了把小锥子,小心翼翼地在罐口钻了个小孔,赵磊媳妇把糖塞进去,玻璃纸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颗小太阳。“等你们下次挖出来,就知道有个陌生人,也盼着你们好好的。”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眼眶红了。

孩子在鹿槿灼怀里咯咯地笑,伸手去够木槿枝上的嫩叶,嫩黄的芽尖蹭着他的手心,痒得他直蹬腿。赵磊举着手机拍照,说要给林宇发过去,“让这小子看看,他惦记的姐姐姐夫,现在过得有多好”。

傍晚的霞光把老院染成了橘红色。送走赵磊一家,季槐在井边打水,鹿槿灼坐在藤椅上,看着玻璃罐里的糖渍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红本本的边角被糖浸得发透,赵磊媳妇放进去的水果糖躺在旁边,像颗害羞的星星。

“其实我今天在果园发现个事。”她忽然说,声音被晚风吹得轻轻的,“那棵桃树下,冒出了几株新苗,像是去年那颗冻桃发的芽。”

季槐的手顿了顿,水桶“咚”地落在井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他擡头看向果园的方向,暮色里的桃树像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地下的秘密。原来那颗被冻得硬邦邦的野桃,在泥土里熬了两季,真的憋出了新的希望。

“明天去移到院角吧。”他提起水桶往回走,水在桶里晃着,像面碎镜子,“挨着木槿种,让它们作伴。”

鹿槿灼点点头,指尖划过玻璃罐的糖渍,那里还留着赵磊媳妇塞糖时蹭的指印。她忽然想起父亲在《草木录》里写的:“万物皆有灵,时光能酿蜜。”以前总觉得是文人的矫情,此刻看着这罐里的红本本丶糖渍丶陌生人的喜糖,忽然就懂了——所谓的酿蜜,不是糖自己变甜,是把日子里的苦丶暖丶善,都熬进去,像这玻璃罐,装着争吵的泪,也装着相拥的暖,装着绝望的夜,也装着重逢的光。

夜里起了场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台上的玻璃罐上,发出细碎的响。鹿槿灼靠在季槐怀里,听着他翻《草木录》的沙沙声,书页间夹着的紫苏叶已经干透,却还留着淡淡的药香。

“你看这页。”他忽然把书往她面前凑,借着台灯的光,能看见父亲用朱笔写的批注:“医者仁心,不只是救死扶伤,是让每个被救的人,都能带着善意活下去。”

鹿槿灼的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想起林宇说的“想当血液科医生”,想起赵磊说的“多帮人”,想起那些不知名的献血者,原来父亲早就说透了——最好的救治,不是让生命延续,是让善意延续,像颗种子,落进土里,发了芽,开了花,再结出更多的种子。

“我们该往罐里再放点东西了。”她忽然说,眼睛在灯光下亮闪闪的,“放片今年的木槿花瓣,放颗新摘的野茶,再放张我们现在的合照。”

“放合照干啥?”季槐笑着刮她的鼻子,“怕以後忘了现在的样子?”

“不是,”她摇摇头,声音温柔得像雨丝,“是想让以後的我们知道,此刻有多好。”

此刻的雨,此刻的灯,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此刻玻璃罐里正在慢慢酿成的蜜,都是值得被记住的好。

季槐放下书,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窗外的雨还在下,木槿叶上的水珠滴落在泥土里,发出“嗒嗒”的响,像在为地下的桃树苗伴奏。玻璃罐在窗台上沉默着,糖渍里藏着的时光,正被雨水悄悄浸润,酿着,熬着,等着某天被再次挖出时,能甜透整个岁月。

台灯的光晕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银戒指反射着细碎的光,像颗永不熄灭的星。鹿槿灼在季槐怀里渐渐睡去,梦里有果园的桃树,有院角的木槿,有玻璃罐里的红本本,还有无数张笑着的脸,像把所有的善意都凑成了团,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天快亮时,雨停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在玻璃罐上,糖渍折射出的光斑落在墙上,像句没说出口的诺言——日子会接着熬,蜜会接着酿,只要彼此还在,每个此刻,都会是值得被珍藏的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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