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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里的馀温(第1页)

烟火里的馀温

搬回老院那天是小满,南风裹着麦香穿过巷弄,木槿树的枝桠上缀满了粉白的花,像落了场温柔的雪。鹿槿灼站在院门口,看着季槐把最後一个行李箱搬进去,忽然松开他的手,试着自己迈上台阶——膝盖还有些发颤,却稳稳地站在了青石板上。

“你看!”她回头冲他笑,眼里的光比头顶的花还亮,“我说过我能行的。”

季槐快步上前扶住她,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的衣袖:“慢点,没人跟你抢。”他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划过她的喉结——这几天她总说嗓子干,像有沙粒堵着,医生说是神经恢复的正常反应,他却总忍不住担心。

老院的木门重新刷了漆,红得像团跳动的火。周奶奶早在屋里备好了饭菜,桂花糖藕的甜香混着红烧肉的油香漫出来,把整个院子都熏得暖融融的。鹿槿灼坐在藤椅上,看着季槐和周奶奶忙着摆碗筷,忽然觉得,那些在医院熬着的夜晚,那些插满管子的日子,都像场褪色的梦,醒了就散了。

傍晚收拾东西时,鹿槿灼执意要自己整理阁楼。季槐拗不过她,只好搬来梯子扶着她往上爬,手里还攥着那个铜钥匙——上次在ICU床边放下的那把,被她小心地收在锦囊里,磨得发亮。

“吱呀”一声,阁楼门开了,灰尘在光柱里跳舞,空气里飘着旧书和樟脑的味道。鹿槿灼扶着门框往里看,忽然笑出了声:父亲的手术笔记码在书架最上层,封面的“鹿明远”三个字被岁月磨得浅了,却依旧有力;书桌的抽屉半开着,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是母亲写给父亲的,字里行间全是少女的娇羞。

“你看这个。”她从抽屉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打开的瞬间,季槐的呼吸顿了顿——里面是他大学时弄丢的那枚银戒指,旁边还压着张纸条,是她的字迹:“季槐的,等他来问就说没看见。”

他刚要开口,却被她捂住了嘴。她踮起脚,把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动作轻得像拈起片花瓣:“这次不许再丢了。”

季槐握住她的手,刚想说“永远不丢”,楼下忽然传来周奶奶的喊声:“小灼!季槐!快下来!厨房的煤气竈好像漏气了!”

冲下楼时,厨房已经弥漫着刺鼻的煤气味。季槐一把将鹿槿灼推到院外,转身想去关煤气阀,却听见“轰”的一声——大概是空气中的燃气遇到了竈火的火星,蓝色的火焰猛地窜起,舔舐着木质的橱柜,瞬间腾起半米高的火舌。

“季槐!”鹿槿灼尖叫着想去拉他,却被周奶奶死死拽住,“危险!不能进去!”

浓烟从厨房的窗户涌出来,裹着焦糊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季槐在火光里摸索着煤气阀,灼热的气浪燎得他皮肤发疼,忽然听见阁楼传来“噼啪”声——是木槿树的枝桠被火星引燃,正顺着房梁往上窜。

“小灼!往後退!”他嘶吼着冲出来,头发被燎得卷了边,手臂上的皮肤红得像要渗血。可他顾不上疼,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看见鹿槿灼倒在周奶奶怀里,双手死死捂着喉咙,脸憋得发紫。

“小灼!”他扑过去把她抱起来,她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他烧焦的白大褂上,洇出深色的痕。

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火势已经窜上了屋顶。季槐抱着鹿槿灼跪在院门口,看着浓烟吞噬掉那些粉白的木槿花,看着火焰舔舐着他们刚搬回来的行李,心脏像被烧红的烙铁烫着,疼得发不出声。

医院的急诊室里,鹿槿灼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医生摘下听诊器,脸色凝重地看向季槐:“吸入性损伤,声带水肿得厉害,能不能恢复……不好说。”

“不好说是什麽意思?”季槐的声音发颤,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她还能不能说话?你告诉我!”

“目前看声带黏膜有撕裂,”医生叹了口气,“先做雾化治疗,能不能恢复声音,得看水肿消退後的情况。”

季槐松开手,踉跄着後退两步,撞在墙上。他想起她刚才在浓烟里看着他的眼神,恐惧里裹着担忧;想起她被浓烟呛到时,下意识往他身後躲的样子;想起她刚在阁楼里笑着说“这次不许再丢了”……那些鲜活的声音,那些清亮的笑,难道真的要变成回忆了吗?

周奶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用袖口抹着眼泪:“都怪我老糊涂了,没检查好煤气竈……”

“不怪您。”季槐走过去扶住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是我没看好她。”

他回到病房时,鹿槿灼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睫毛上挂着泪。看见他进来,她擡起手,指尖在他手臂的烧伤处轻轻碰了碰,眼里的心疼像潮水般涌出来。

季槐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没事,小伤。”他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放在她手心,“想说什麽,写下来。”

鹿槿灼的手指抖着,在纸上写下“对不起”三个字,笔画歪歪扭扭的,被眼泪晕开了墨。

季槐把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不许说对不起。要怪就怪我,没早点发现煤气漏气,没保护好你。”他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像落下片带着馀温的灰烬,“不管你能不能说话,我都在。你想说的,我都懂。”

深夜的病房很静,只有雾化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鹿槿灼睡着了,眉头却蹙着,像在做噩梦。季槐坐在床边,看着她脖子上的纱布,忽然想起他们埋在树下的时光胶囊。

他悄悄起身,走到老院的废墟旁。消防员已经扑灭了火,厨房烧得只剩黑黢黢的框架,木槿树的枝桠被烧得焦黑,却有几朵没被烧尽的花,还倔强地缀在枝头,像星星落在灰烬里。

他蹲下来,在烧焦的泥土里摸索着,手指被碎玻璃划出血也没察觉。终于,他摸到了那个变形的铁皮罐——时光胶囊被烧得变了形,却还紧紧锁着,里面的橘子糖早就化成了黏糊糊的糖块,那张“永远在一起”的涂鸦却还能看清,两个小人的手牵在一起,在烟火里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医院时,天快亮了。季槐把铁皮罐放在鹿槿灼的床头,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她恬静的脸上,像给这场突如其来的烟火,镀上了层温柔的金边。

他知道,未来的路或许会更难——她可能再也发不出清亮的声音,他手臂上的伤疤会永远留下痕迹,老院的厨房需要重新修缮。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那双牵着的手还没松开,就算只剩下眼神和纸笔,就算带着烟火灼烧的痕迹,也能把日子过出馀温来。

就像那棵被烧过的木槿树,只要根还在,明年春天,总会再开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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