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灵淮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洛朝已经起来了,还给灵淮叫了餐点,灵淮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床上爬起来,他知道自己耽误了洛朝赶路,动作也不敢磨蹭。
“这个镇远侯府怎麽这麽远呢…?”嘴里塞着一个馒头,灵淮一边咬一边指着地图道。
洛朝看了一眼灵淮手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地图,道:“镇远侯府位于苍琅城东,在靠近天门关的地方,因为离交战地近,所以侯府也设在那里,是为了出兵方便。”
其实灵淮救下洛朝的地方也在那一块儿,所以洛朝怀疑他不是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能在一日之内把他从城东带到城西的山上,不是一般的人能办到的。
偏偏这个人还一点没察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你们离敌人边界这麽近,万一对方半夜摸黑打过来,岂不是很危险?”
洛朝又笑,“想什麽呢,有人盯梢的,想偷袭可没那麽容易。”
也是,灵界诞生一个婴儿都有一整个族群的守护,椋人自然也有人负责这个,只是戎人都打不进来的地方,洛朝怎麽就叫自己人在自己的地界给伤到呢?
“好了,小公子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们可就要赶路了。”
“好了好了,那我们快走吧,你这麽久没有消息,你家人肯定很担心了。”
洛朝眸光微暗,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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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雁山和侯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但毕竟苍琅城不大,灵淮又租了个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洛朝在车内闭目养神,灵淮倒时不时探出脑袋去,或许是天冷,又没有什麽日光,街上没什麽行人,冷冷清清的,只是走着走着,灵淮就发现街上的人今日很是怪异。
“这些人怎麽都穿着白衣?他们头上和手臂上绑着的那是什麽?怎麽都一个样式……”
“那是缌麻。五服中的一种,代表家中有人刚刚离世。”
洛朝的声音突然响起,灵淮不知怎麽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洛朝睁开了眼睛,与他对视。
他不笑的时候本来就有点冷冷的,这会儿灵淮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莫名的也感到有些发怵。
或许之前还没有察觉,只是生老病死这种事,非但是人之大事,在灵界,也是极受重视的,灵淮不应该就这样问出口。
但是洛朝却没有戳穿他,而是自己也撩起了一侧的车帘,看着街上,那搭在窗边的手苍白得过分。
马车在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
灵淮正疑惑,不懂车怎麽停在半道,趁机钻了出去,问车夫:“到了?怎麽停下了?”
“过不去了公子。”那车夫回他道:“镇远侯府办白事,前头的路都堵住了。”
“镇远侯府?”灵淮脸上露出惊愕,“你说镇丶镇远侯府,是那个姓洛的镇远侯府?”
“公子这话说的,这里还有第二个旁姓的镇远侯府不成?您难道不是冲洛将军来的?”
“我……我是。”他要怎麽解释,他车上的这位就是镇远侯府的洛将军呢。灵淮有些担忧地往後朝洛朝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打听道:“请问是哪个洛将军的白事呢?”
那车夫明显地一愣,视线收回来,惊奇地看了灵淮一眼,“公子不知?外地人?”
灵淮只能点头应下,“我是陵城的,是我的身边的这位朋友,他想要拜访一下侯府的洛朝将军。”
“那不巧了。”只听车夫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来晚了,洛将军已经战死了。”
“半个月前的事了,今天棺椁才从交战地送回来。现在街上的百姓,都是来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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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寒风席卷了苍琅城。
灵淮被风沙迷了眼,耳边有乐声传来,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他有些耳鸣,也有些晕,甩了甩脑袋,再往街上看去,就见原本冷清的街上行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整个苍琅城尽是缟素。
灵淮似乎被这灰白刺痛了眼,他不由後退,几乎是逃一般躲回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