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守护
顾逍睁开了眼。
他起身,到案前,执笔又放下。
又梦到那个少年了,这次梦到他在月下比剑,在梦里,他似乎看清了那人的脸,但醒来还是一如既往地记不清模样。
每一次,在快要和梦中人对上话的时候,他总会醒来,然後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什麽。
他垂下眸,眉头轻微蹙起。墨汁滴到素色的纸上,晕开。
灵淮强撑着的脑袋失去支撑,一个打盹儿的功夫,醒了过来。
醒来不知今夕何夕,他的手动了动,随後,被身边人追着握紧了。
灵淮仰头,昏黄烛光下,顾逍长发垂落,靠在床沿,正阖眸沉睡,而他自己则以一种极尽依赖的姿势侧卧在顾逍身上。
“醒了?”随後一道沉而温和的声音传来,顾逍缓缓睁开眼。
灵淮在顾逍怀里翻了个身,两人在很近的距离下四目相对,顾逍又低下头,额头抵上灵淮额头,碰了碰又分开。
“我……我是睡着了吗?”
不是刚刚还在马车吗?难道他和顾逍讲往事的时候又睡着了?
顾逍一手环着灵淮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回道:“嗯。”
他罕见地沉默,很专注地看着灵淮,眼睛里没有笑意,却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柔和,像是冬夜睡饱之後仍旧懒懒靠在床边,无需去做其他事的餍足。
“你也睡着了吗?”灵淮擡起手背揉了揉眼睛,问。
顾逍闭眼,轻点了个头,把灵淮往身上又抱了抱。
灵淮一手搭在他胸膛,手指收紧,把顾逍身上的中衣抓皱了,他咬了咬唇,问:“我是什麽时候睡着的?”
“马车上。”顾逍道:“你说起前世的时候。”
灵淮想起自己醒来前做的杂乱的梦。
他说:“我做了好多梦。”
顾逍说:“我知道。”
灵淮眼皮轻颤了颤,“你知道?”
“我知道。”顾逍说:“我也在你梦里。”
灵淮眨了眨眼,像没反应过来,他花了点时间去理解顾逍这句话的含义,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有胸口在愈发强烈地起伏。
顾逍拍了拍他的腰,动作很轻,一下一下安抚。
很久之後,灵淮才再次开口,他说:“你是真的吗?”
他做了太多梦,总是醒来万事一场空,因此在这一夜的灯下,顾逍的面容那样清晰,身上温度那样真实,灵淮也不敢再轻信。
顾逍擡起手,抚摸灵淮的侧脸,最後指腹擦过他眼角。
他问:“为什麽这颗痣变红了。”
灵淮偏头躲了躲,被摸过的地方,那轻微上挑的眼角也很快泛起红来。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以前从没仔细留意过这颗痣,完全不记得它是什麽时候变样的。
顾逍又摸了摸,他动作很轻,像在碰什麽伤口似的。
灵淮觉得顾逍的目光像带着温度和重量,他不想被暴露,也不想避开,因此他双手环上顾逍脖子,把脑袋搁在他侧颈,贴在顾逍身上。
“你为什麽会进到我梦里?”灵淮想起他们在梦中告别的那个场景,他确定那个时候,给他承诺的那个人是真实的,梦中其他的一切都虚虚实实,只有那个承诺,灵淮对此确信无疑,履行了百年。
顾逍道:“因为铃铛。”
“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