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郎,这纸你拿去写吧。”明洛眼看纸上一不留神化了道长长的墨痕,有点嫌弃拿给了元郎。
与她的随意不同,元郎是很珍惜的。
为此,明洛不知被宋平夫妻俩明里暗里说过多少次,每次如厕只能偷偷摸摸地拿一点最粗糙便宜的作手纸用。
饶是如此,也远远比不上清风维达的白净柔软。
现代化工业化真的太造福百姓了。
等明洛记完午后的几个病人,宋平终于从牙行赶回来了。
元郎先在柜台里招呼了声,明洛跟着迎了出来,宋平带着个仆妇打扮的人,面色不算轻松,直冲明洛道:“我在巷口撞见的,点名说要寻你。”
明洛第一反应是公主府来人。
不过她视线一扫,便被仆妇的衣裳打扮所劝退,公主府上可没这么寒酸的衣着,主打一个干净清爽,不能污了主子的眼。
“宋娘子,昨日我家一夫人上门问诊,今日又不好了,特命我来寻你。”仆妇面有急色,说话倒还稳重。
她一提,明洛自想起那头戴帷帽,操着口南边口音的中年妇人。
“医师配的药夫人用了,当晚睡得很沉,早上难得地没再流泪,只是今早…”仆妇言语吞吐,为难道,“是受了些刺激,中午便不大好了。”
不光豪门大宅的后院有秘辛,连这普普通通的人家,都有一堆难以和外人启齿的破烂事儿。
“一来一回估计得碰上宵禁。”宋平看着外头沉下去的一轮红日,凝神道。
公主府的特别通行令可不派上用场了……
明洛含蓄地表示诊金得翻几倍,一是上门,二是时辰。
仆妇急切地等着她的回复,一听关于钱的要求是脸色都没变下,利索地吩咐跟在身后的小厮去车上拿两匹绢来,作为预付的诊金。
明洛从来见钱眼开,一看人出手大方便不再多言,与宋平简单告辞后坐着人家的驴车往西边的永乐坊去。
一炷香不到,驴车便被拉进了一处中等规模的宅院中。
明洛在下车前蒙上了面罩,随着仆妇垂进了内院,期间悄悄记着路过的小小梅林,和一处静沉沉的小池塘。
和公主府格局类似,也是穿过垂花门后入了主院。
那仆妇显然是妇人身边的体己人,只一个照面,明洛便看打帘子的婢女一面屈膝一面掀帘,嘴上喊着嬷嬷好。
妇人躺在内室的六曲金箔松鸟屏风后,见是嬷嬷回转,又领了明洛过来,露出些许零碎的笑意,吃力地作了点表情。
“夫人晚饭有用吗?”榻前有两块半旧的垫子,明洛上前慢慢端坐下,淡淡问。
仆妇只默默摇头,室内不远处的案上焚着檀香,那炉烟缥缈,寂寂绕在四周,一如妇人面上古井无波的神情,隐隐透着股难言的死寂。
“您这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明洛微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