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娘子谨言慎行吗?”若姚声音很轻。
“敲打吧。”
明洛不愠不恼,微微一笑。
日子在冬日不疾不徐地滑过去,虽然每日日头短,但架不住节奏快,明洛整日都忙碌地无比充实。
刚进腊月,朝廷便下了旨意,大刀阔斧地降宗室封郡王者并为县公。年前时分,长安城的朱雀街时不时走过一队奇装异服的人马,说是外国的新罗、龟兹、突厥、高丽、百济、党项遣使朝贡。
这年新岁,明洛翘以盼的贞观年号终于姗姗来迟,昭告天下,唯独李二仍拖家带口地蜷缩在东宫,由着李渊霸在太极宫。
从后人的视角看,李二的人生圆满无比,玄武门之变后基本控制住了朝局和地方。
但明洛作为亲历者不得不承认,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些躁动,特别是和李建成李元吉关系紧密的那部分人,以及隔三差五冒出来的灾祸,时不时挑逗着她的神经。
要等贞观三年还是四年……才会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
年没过完,她便开始走访各家粮行米铺,倒没有大肆囤米,而是收购一些陈米霉米,每日关注米价的波动。
“娘子留步。”
明洛于雪化的一个晴日裹了大氅踩了鹿皮靴出门,刚转出一间相识的米铺便被人喊住了。
她看向来人,一身略旧的灰皮袄子,唯独双眸亮,精气神不错,此时炯炯有神地迎上来。
“是罗三郎?”
“正是。娘子记得在下便是,不知方便一叙吗?”罗三郎开门见山,姿态上光明利落。
明洛向来喜欢坦然大方的人,当即应允。
只是等两人在茶歇的一间雅室落座听清楚对方的话意后,明洛不免蹙起了眉,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捧过茶盏轻轻呵气。
“娘子……不是,是博士了。说来我们同朝为官,你看能否告知一二?”罗三郎和许营德相比,心眼儿更密些。
“我要是不方便的话,郎君以为如何?”
明洛不是没有危机意识,而是有时候本性使然,忍不住卖弄一二。但罗三郎带给她一分天然的警惕感。
“啊这……”
罗三郎是有备而来,他之后索性提了许营德。
“许主事?”明洛睫毛轻轻扬起,如蝶翼扑扇,压得其下的眼眸中黑影重重,平添神秘。
“对,听闻他如今深得帝心,所以罗某特来求教。”罗三郎神色黯淡了两分,一派失意模样。
不是……你失意啥啊。
明洛目瞪口呆,还有什么深得帝心,她真信了才是傻子,凭许营德这样的,撑死被李二赞一两句。
什么叫深得帝心?
要么是心腹那种,要么是一拍即合的,比如这会还在常何府上抠脚的马周,就等着一飞冲天。
光是许营德那性子,就得不了李二的赏识。
“你也想深得帝心?做个佞臣?”明洛延伸开了点思路。
“佞臣?”罗三郎不禁出神,半晌后他苦笑,“博士玩笑了,佞臣哪里是罗某这般陛下根本不晓得的小人物能够肖想的。”
“许主事,入不了陛下的眼。你可说不好。”明洛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真生出几分莫名的念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