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死在它手下。
他才不管哩,只要把这阴毒的蛊虫送到京城就算了事。若老巫婆泉下有知,也该多感谢他。
等他做完这脏活,就可以直奔姐姐家里去啦。
“哐”的一声,一粒小石子砸上了马车窗,这动静斩断了闻慕的遐想。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窗,看见外面站着一个脸颊肉鼓鼓的小孩,像根矮胖的小萝卜。
小孩生了一双大眼睛,其实挺可爱的,可惜闻慕压根不是个尊老爱幼的,依旧冷着脸。
“你最好有事找我。”他语气冷然。
小孩读不懂危险,眼巴巴地问,还有些口吃,“哥,哥哥,我看见你手上有,有蛇。”
“你,你是蛇妖吗?”
手腕上有东西动了动,不住地用它冰凉润滑的头蹭过来蹭过去,殷勤无比。闻慕知道,这畜牲饿了。
他趴在马车窗,伸下一只手,骨节分明,白得像鬼。他笑眯眯的,“你觉得我是蛇妖?”
小孩吸了吸鼻子,刚要点头,却被赶来的大汉一把抱进怀里。胡须满面的彪形大汉,身长八尺,气势逼人,可面对闻慕时却像个孙子。
他牙齿直打颤,“小天师,小孩不懂事,还请您见谅。”
闻慕定定地盯了一会儿,盯得对方额生冷汗,抖得像筛子,就差膝盖一软跪下去。
“我没放在心上。”他摆摆手,让这一大一小滚蛋。
大汉如蒙大赦,连忙抱着孩子跑了,身子不稳,险些平地摔一跤。
小孩在他怀里被颠得不舒服,从他肩上探出头去瞧马车里的少年。
只见,闻慕正笑着挥手告别,他衣袖滑下,露出森白手臂,手腕处盘着一条通体漆黑的黑玉小蛇,金色蛇瞳竖起,嘶嘶地吐着信子,让人生寒。
小孩有些害怕,移开眼神去看相对和蔼一点的闻慕时,却发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变了,变成了与蛇如出一辙的竖瞳,冰冷地打量着他的每一寸皮肉。
下一刻,嘹亮的哭声划破长夜。
树上栖息的乌鸦被吵醒两只,嘎呀嘎呀地飞走了。
次日,城门口的官兵检查了商队文书后便放了行。
在人烟稀少的巷口,大姐头眼含热泪地将闻慕从马车上请了下来,又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大包金银细软。
“小天师,京城到了!”
“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你们走吧,别在这儿碍事。”
他揉了揉眼睛,等到再睁眼时,大姐头已经溜得没影了,显然怕惨了。
闻慕呵笑一声,掏出清白玉鹌鹑形盒打开,伸出两指,把里面的细长黑虫夹出来,然后毫不怜惜地吧唧一下扔到地上。
“你也滚吧,自个儿去寻仇家。”
小指长的虫儿在京城覆盖着薄薄尘土的路上蠕动了一会儿,最后为难地爬回了闻慕脚边。
少年气不打一处来,“爬回来干什么?”
虫儿费力动着身子,好像在扭扭捏捏地讲话。
闻慕一脚踹了过去,把它踢到路边杂草里,语气里满是嫌弃和不耐烦。
“仇家太多不知道找谁?随便找个有点关系的搞搞就得了,你还想替那老巫婆报多少仇?”
“赶紧滚,少烦我。”
虫儿委委屈屈地蠕动着离开,像条可怜的丧家犬。
而闻慕带上金银细软,扬起笑,抬头仰望京城无云的天空,自言自语。
“我想想,姐姐住在哪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