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芳雪会心一笑,并不感到意外,“我也是。”
大景律法特许,四品官可敲御前登闻鼓,平冤昭雪。
“看来届时我要与你争上一争了。”
两人眉眼间都是势在必得,而榻上的薛时依脑子嗡嗡的。
什么,她们都要报考女官?上辈子没听说过这事啊。
大景贵女若要报考女官,那就要在书院修读至十六岁,然后参加女官考核。
可是……
上一世的罗子慈,在十六岁时死于山崩。而那一年,二皇子权倾朝野,暂停了女子科举之路,所以游芳雪应该没能如愿考上女官。
游芳雪后来如何了,薛时依并不清楚,陆成君与其通的书信,她一封都没看过。
前世的今日,她们两人一定也如现在这般意气风发,心有鸿图,但无法预料到自未来的某一天起,所有渴盼都会化作遗恨。
薛时依不愿去细想这种失意与哀伤,只是庆幸自己重生了,庆幸自己还有机会去阻止二皇子,去铺好她们的康庄大道。
这边的薛时依斗志昂扬,那边的两人却齐齐侧头看她,犀利发问:“所以,你要帮谁?”
棘手难题突然抛到薛时依手里,她睁大眼,决定拒绝这块烫手山芋,用绣枕把脑袋蒙住,滚进被褥里。
花鸟锦绣纹样下,传来她弱弱的声音,“我,我还是帮你们找个好夫子罢……”
*
罗子慈被薛家马车送回罗府时,已是三更天。
罗家父母那边早已派了人知会,所以无人追究她晚归的事情。
府上人都睡了,门房睡眼惺忪地将自家女郎迎回府后,又倒回床上补觉。罗子慈平静地走过堂屋,穿过垂花门,进了自己院子。
侍女也歇下了,但主屋里还留着灯,窗纸映出个来回踱步的少年影子,瞧着紧张兮兮。
罗子慈推开门,迎面便看见闻慕扑过来,揽住她的腰,“子慈,你回来啦!”
明知道罗子慈生气的时候,闻慕不会嘴欠地唤她姐姐。
他给薛时依下完蛊后就被罗子慈先赶回了罗府,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突然对他冷淡起来。
闻慕疑心罗子慈已经猜到什么,他们自小相识,她太熟悉他的神情举止,蛊虫的事他瞒得过别人,却不一定瞒得过她。
“滚出去。”
果然。
他一听这冷冰冰的语气就知道大事不好,死活都不愿意出去。罗子慈坐在桌前,给自己倒茶,闻慕立马殷勤地接过来侍奉。
只是这并不能讨好罗子慈,她呵了一声,闻慕便乖乖将瓷杯放下了,然后,扑通一声便跪坐在地,拉着贵女的衣袖求饶,诚恳无比。
“我错了。”
“我发誓,那蛊虫虽然与我有关系,但真不是我养的,我只是顺道送到京城。且那蛊虫会自行寻人作恶,真不是我存心要害她。”
“子慈,你就别生气了。我们往好处想,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呀,有了敛骨吹魂针与蛊虫相调,那位女郎不仅不会早逝,往后还能百毒难侵,体魄强健。这合该是件美事呀。”
美事?
但上一世的薛时依可没遇上这样的美事。
罗子慈直磨后槽牙,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
闻慕被扇得茫然,脸颊泛起红,意识到她这回不会像以前一样心软,眼眶顿时涌上亮亮的泪花。他委屈十分地垂下眼,额头抵着她的双膝,带着鼻音道歉,“对不起嘛,子慈,我真的错了,我要是知道蛊虫会找上她,我一定不会带到京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