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宽回身看去,只见安定郡王自身后而来。他身边只跟了一个随从,寒酸的连普通的京官都不如。
邹宽品性不错,不是捧高踩低之人,忙上前见礼,因有外人在,公共进京的,“郡王大人安。”
安定郡王李益之生性随和,细细白白的脸,虽是皇亲国戚,却半分皇族的傲然都没,反隐隐透着怯弱。他笑着拉了邹宽一把,“言和,怎得如此客气。”忽而笑着望向白玨,“这位兄台,咱们又见面了。”
邹宽吃惊道:“益之,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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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另一边,邹家女眷那边也同样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可不像白玨这一行人,只让邹家的大老爷们好奇身份,也就多留心关注了几分。而女客那边,却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因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顾容瑾的小妾闵夫人。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顾太尉不待见这位小妾,只因生了一个女儿,母凭女贵,顾老太爷瞧着她可怜,才许她住在太师府。而这位闵夫人手段了得,把持着太师府的中馈,俨然成了当家的女主人。
这个小妾既是个笑话也是个传奇,因此京中夫人小姐们看不起她的甚多,可要说当面锣对面鼓的还真没几个人不给她面子。
邹家人听说她来了后,心内无不战战兢兢,暗骂她妒妇,生怕她搅黄了这门婚事。又一想,她此番过来不就是这目地吗?邹老夫人与儿媳在人后一番商议,又给孙女打气,现下且不与她计较,等入了太尉府有的是机会磋磨她,到时候她一个妾还不由着主母搓扁捏圆!且忍着。
闵栀被下人领着,一路往后院走去,早就得了消息的夫人们,可不就议论纷纷。待人到了,又跟集体被消了音似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几十上百双的眼睛骤然盯上了她。
闵栀缩在袖子底下的手紧了紧,捏着帕子的指尖发白。
“我可以的,姐姐,我可以的。”她心里如是说。
没人跟她说话,她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别怕,没什么好怕的。你要记住了,任何场合,只要你不怕,怕的就是别人。”白玨的话言犹在耳。
闵栀定了定神,自给自足道:“你,去给我沏杯热茶,我要普洱茶,别的茶我喝不惯。”
丫鬟手足无措的顿了顿,又慌乱的看了主家太太一眼,得到应允后,答应了声,下去准备了。
“真是厚脸皮。”工部侍郎夫人不轻不重的嘀咕了句,斜着眼抿了一口茶。
随即就有人跟着笑了起来。
闵栀只做听不见,跟着她的丫鬟也双手交叉在身前,不为所动。这要是谁急了,还不就应了这工部侍郎夫人骂的就是谁了,因此这主仆二人面无表情,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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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什么羞啊,你给老子记住了,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白玨拎了把顾长思的后衣领,轻声道。
白玨是真把自己当客人了,还是身份尊贵的那种。
宴席未开,桌面上只摆了几样果盘糕点之类的。其他人来了后,彼此熟识的都互相寒暄了起来,也有亲自到显国公跟前送上贺礼的。
邹宽琢磨着是不是要将人领到爷爷那边去,白玨拿起扇子敲了下手心,“糟糕,忘了备寿礼了。”
顾长思心说:“你装什么啊,来的时候我已经提醒你了。”
白玨继续道:“差点忘了,寿礼在太尉那,再过一会应该就送来了。”
邹宽一听他提太尉,有心打听,“刘公子,敢问太尉大人今日会亲自过来吗?”
白玨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碟糕点,先紧着身后的孩子们,让他们一人拿了几块,“应该过来吧,一大早的就被季崇德拽走了,大概不会来早,赶着饭点差不多。味道怎么样?”
身后三人有点头也有摇头的,白玨没尝,丢开这碟糕点,又拿起另一盘继续投喂。
邹宽一开始就没当白玨是下人,只是她言辞中对季大将军的随意轻慢还是让他大大吃了一惊。又见被称做刘管事的中年男子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躲在她身后,心里更觉怪异。
“兄台,”邹宽还要说话。被白玨举起扇子压住了嘴唇,“邹兄,贵府今日大喜,往来宾客络绎不绝,你是不是该去招待其他人了?”
邹宽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瞪圆了眼珠子,僵住不动,忽然刷得一下,仿佛血管爆裂,面上红得滴血。匆忙后退几步,撞上了人,心神慌张的跑走了。
顾长思看得分明,却不解原因,紧张道:“师父,你怎么他了?”
白玨转着扇子敲了他一下,“大庭广众之下,我能怎么他?碍事的走了,你们几个自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去,闯了祸报顾太尉的名号,没人敢拿你们怎么着。”
到底是亲生儿子,顾长思一听这话就不答应了。
“凭什么污蔑我爹的名声啊!”
白玨撇了下嘴,“你爹都要给你找后娘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顾长思当真是一点私心都无,“我爹很可怜啊,我亲娘都没了快十年了,他总不能孤单一辈子。”
白玨斜眼看他,“老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就不怕你后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你爹不疼你了?”
顾长思皱着眉头看她,都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了,“师父,做人不能太自私。我爹要是娶了后娘,一家幸福,我替他高兴。”
白玨怔怔的看着儿子,这要不是她确定是自个儿亲儿子,她都怀疑是被掉包了。
“行吧。”顾容瑾可真养了个好儿子。
顾长思看她,“你要真不放心,你给我当后娘啊。我不介意。”
白玨:“……你倒是不挑。”
“我不挑,”顾长思笑得憨,双手举到胸口连连摆动,“只要我爹喜欢,我无所谓。”
白玨一巴掌甩他后脑勺,这要不是亲儿子后脑壳子真有可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