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时念内心那个阴暗的想法一开始冒出头时就被她硬生生给遏制住。
并非性情良善,只是她还心存牵挂。
上回在江川的试探,是时念第一次违背了理性放纵。本想不动声色地接近,以世间最下作的手段,去报复郑今和于朗。
结果出师不利,教他以刚化柔地推了回来。
时念不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但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性情。
况且无论梁砚礼,还是杨梓淳,她都答应了他们不再与林星泽纠缠。
是以,这段日子。
她也严格践行着诺言,和他维持一种不近不远,或者说,普通同学之间应该有的交往距离和尺度。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林星泽不在的情况下。
如今他回到学校,每天避不可免地会与她直面相见。时念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当作一切重未发生,假装成心如止水的模样。
身边所有人都告诫她说林星泽很危险,可时念却觉得,相比于她的伪善,至少林星泽才是真的活得坦荡。
要说坏。
恐怕她才是那个彻底坏透的人。
想到这儿的时念忽而低眼下笔,就着那个洇开的墨团,拉出一道长长的竖线。
自嘲般地扯唇轻笑。
错了。
林星泽就是在这时从她身后走过的。
他侧眸,本欲说些什么。但看着她过分专注的神态,想了想,还是没再打扰,索性径自绕过她,单手一撑,便利落从椅背后方翻了过去。
施施然落座。
没注意到的地方。
时念笔尖又是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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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契无言到放学。
恰逢天气陡转直下,倾盆暴雨说来就来。
时念收拾好书包,沉甸甸地背到肩膀,下意识摸出桌兜里杨梓淳留给她备用的雨伞。
胶囊折叠款式,小小一个,方便又好看。
她拿出来放在桌上,感觉被风吹得冷,又低头去拉校服的拉链。
与此同时。
旁边骤然横过来一只手,指节修长,隐约凸显出淡淡的青筋。
时念愣了下,转头看过去。
就见林星泽百无聊赖斜靠在窗边,手中还不经意把玩着她的那把太阳伞,挑眉笑了下。
“你的?”像是随口一问。
时念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但还是诚实摇了摇头,说:“不是,杨梓淳的。”
“你拿别人的干什么?”
“不是拿,”时念深呼吸两下,纠正他:“是她送我的。”
他看了下她,垂眼:“哦,那另一把呢?”
“什么?”
“别人送你的呢?”
时念:“没有。”
“嗯?”
“除了她,没人送过我伞。”她说。
林星泽若有所思地盯她看了两秒,没说话。
见他扯东扯西半天,还是没有打算还伞的迹象,时念轻轻地叹了口气,委婉提问:“你是不是也没带伞啊。”
林星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咬字复述出一个字:“也?”
“嗯,你要是忘记带的话。”时念说:“我现在可以去小卖部帮你买一把。”
“不用。”
他拒绝,兴趣索然地一扬手,把伞扔到她面前,语气玩味道:“我今天可没现金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