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琉璃(三)
南景煜将墨予文送走後,带着苏梓秌一同前往公司。
在顶层宽敞安静的办公室里,苏梓秌抱着膝盖蜷在柔软的沙发一角,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流动的云层。
墨予文那些刻薄的话语,一遍遍在他脑海里盘旋回响——
“麻烦精”
“赖着不走”
“要人照顾的小宝宝”
……
仔细想想,他说得,好像也没错。
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他轻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表哥……”
南景煜从文件中擡起头,“嗯?秌秌,怎麽了?”
苏梓秌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是不是很麻烦?”
南景煜放下文件,走到苏梓秌面前,单膝半蹲下来,视线与沙发上的青年齐平。
“秌秌,没有的事。”他伸出手,覆在苏梓秌微凉的手背上,“是不是听了墨予文的胡说八道?他的话,不要信。”
苏梓秌的情绪依旧低落:“那为什麽你们要叫别人来陪我?”为什麽要把我往外推?是不是觉得我占地方了?
南景煜耐心地解释:“秌秌,你误会了,我们从未想过把你往外推。”
“我们想让你认识更多朋友,齐青哥哥性格开朗,而且很优秀,我们希望你能认识他,和他一起分享快乐。”
“你也找到了自己喜爱的事物,不是吗?”
“只是这件事,被他家那位爱吃醋的伴侣误会了,所以才把他那个不着调的弟弟塞了过来。我会和他说清楚的,秌秌,别担心,也别把自己当成负担。”
“你可是代理店长呢,把书店经营得很好。”
苏梓秌还是在一天後离开了。
那个清瘦的身影在房间里默默收拾着行李,窗外的阳光落在他雪白的发梢上,驱不散他身上弥漫的低落气息。
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撕扯。
一个声音在说:留下吧,这里很温暖,哥哥和表哥都真心爱你。
另一个声音却尖锐地说: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温暖吗?看看你自己,像不像一个沉重的包袱?表哥那样温柔地安慰你丶为你出头,可你心里……这样的你,值得吗?
“秌秌,再住几天吧?”苏词轻轻推开房门。
苏梓秌没有回头,只是将最後一件叠好的衣服放入行李箱。他转过身,看向哥哥,努力想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看上去勉强至极。
“不了,哥哥,我想回去了。”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背影孤寂无比。
“那我送你。”苏词接过行李箱,提下楼去。
他知道,秌秌是意识到了,他的哥哥在推开他,所以选择主动离开。
苏词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不知道有什麽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分开他和弟弟,又能让弟弟放下对他不正确的感情。
他该怎麽办?
———
苏梓秌回去後,整日郁郁寡欢。
苏梓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论怎麽追问缘由,他都只是摇头,那双琉璃眼眸蒙着一层化不开的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