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倚在床边,呼吸轻浅。春桃扶着她的胳膊,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刚将毒囊剜出,指尖已泛黑,灼痛如火燎一般。
谢珩冲进来,一把抓起她的手查看,随即撕下衣襟紧紧裹住伤口。他厉声对亲卫下令:“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擅入!”
大殿内一片混乱。三皇子立于皇帝榻前,面色惨白。元启帝仍在昏沉中,嘴角渗出血丝。太医跪在地上翻找药箱,双手抖,连药瓶都拿不稳。
二皇子被钉在柱上,肩头插着判官笔,鲜血顺着柱身缓缓流淌。他未吭一声,只冷笑望着三皇子,目光如刀。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嗓音沙哑,“你们谁都逃不掉。”
薛明蕙喘了口气,试图站起,却双腿软,撑不住身体。她望向二皇子,脑中那道血纹忽地一闪——方才画面重现:他左脚弹出匕,快得无人反应。若非她早一步察觉,撒出迷眼药粉,三皇子早已倒下。
谢珩抽出短刀,抵住二皇子咽喉:“说,你还藏着什么?”
“藏?”二皇子冷笑,猛然一扯腰带。
火星自腰侧迸,顺着细线疾烧向一个小布包。布包鼓胀,隐隐透出危险气息。
“是火药!”春桃惊叫。
她扑上前去,袖中剪刀“咔嚓”剪断引线,火星熄灭,距布包仅一线之差。
谢珩一脚踹翻二皇子,踩住其左脚。靴子脱落,一柄黑匕应声弹出,刃口泛着幽蓝光泽。
“有毒。”谢珩捡起匕端详片刻,随手掷于地上。
冷十三忽然出现在门口,手中拎着魏长忠的衣领。魏长忠满脸血污,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冷十三将他重重摔在地上,看了薛明蕙一眼,转身离去。
谢珩下令:“把这两个押进偏房,铁链缠三圈,严加看守。其余人守住大殿,不准放任何人进出。”
亲卫立刻执行。有人搬来椅子请薛明蕙坐下,她摆手拒绝,靠着墙站立。手指愈滚烫,包扎的布条渐渐渗出血迹。
春桃急得几乎落泪:“小姐,您得让太医瞧瞧啊!”
“先顾不上我。”她摇头,“皇帝中的毒是北狄‘噬心露’,三日内必死。如今提前作,说明有人动手脚。”
谢珩蹲下问:“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毒?”
“血纹告诉我的。”她答,“每用一次,看得越清。刚才我看到的画面里,他抠喉呕血、唇色紫,与书中记载完全一致。”
谢珩皱眉:“你又咳血了?”
她不语,低头看向手中的帕子。几滴鲜血正缓缓晕开,竟勾勒出奇异图案。她闭了闭眼,再睁时眸光转冷。
“地下有机关。”她说,“不是寻常密道,而是前朝留下的暗格,直通皇城地底。他们靠它运毒、传信、换人,全避开明路。”
谢珩盯着她:“你能确定?”
“我能。”她点头,“但我必须亲眼去看。血纹只能告诉我结果,不能指路。”
“你现在去不了。”谢珩语气坚决,“等伤处理好,我带人先查。”
“来不及。”她打断,“血纹刚闪了一下,我看到了下一个画面——有人正在挖墙,墙后是空的。他们在取东西,很快就要动手。”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但一定极为重要,否则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冒险。”
谢珩沉默片刻,低喝一声:“青崖!”
一人从暗处走出,左腿微僵,装着机关腿,正是谢珩亲卫。
“带十人彻查乾元殿四周地砖,重点查看西墙与北角,寻找近期被动过的痕迹。”
青崖领命而去。
薛明蕙试着活动手指,剧痛让她吸了口气。她将玉佩贴上额头,凉意稍缓神志。
“不能再用了。”谢珩低声劝阻,“再动一次,你会吐更多血。”
“我知道。”她轻声说,“可我不用,就没人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我不是为了活命才用这能力的。”
谢珩凝视她良久,终未再言。
春桃拿来干净帕子重新包扎,一边抹泪一边低语:“小姐总这样,明明站都站不稳,还要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