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像无事发生似的,重新拿起银筷,挑起冒着热气的面条递入口中。
沈一潇眼神一黯,却什麽都没说,只是拿来拖把清理地板。
在beta勉强吃完早餐後,他又抢着去洗碗,仿佛这麽做就能让beta气消一些。
早餐吃得晚,又吃得很撑,宋景邻午饭直接不吃了,真接回到卧室补觉。
雪後便是睛天,午後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宋景邻侧躺在床上,盯着墙壁,晕碳让他眼皮很沉,但是内心的烦躁又让他神经紧绷,无法入眠。
忽然,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徘徊。alpha刻意放轻的动静反倒更显突兀。宋景邻盯着蓝色的墙纸,在心里从1默数到11时,终于听见门把手被轻轻拧动的声响。
他立刻闭眼假寐。
床垫微微下陷,烈酒的气息无声漫过来。alpha温热的指尖轻触着他的脸颊,他仿佛能感觉到alpha的目光流连在自己微蹙的眉间。然後,一片炽热的气息仿佛要灼伤他似的,alpha从眉稍,脸颊,唇角一路吻到颈窝。
……他後悔闭眼假寐了。
他想现在就睁眼,想给压在他身上的alpha来一巴掌,阻止alpha的下一步动作。
安静的卧室内,拥挤的单人床上,沈一潇的动作骤然停滞,灼热的呼吸悬在beta泛红的锁骨上方。
即使闭着眼睛,但宋景邻却依然能感受到alpha那目光滚过他每一寸绷紧的肌肤,烫得他心尖发颤,眉尖微蹙。
就在他屏住呼吸的瞬间,沈一潇突然重重倒向一侧。床垫发出一记结实的闷响後,alpha结实的手臂将他猛地卷进怀里。
白兰地信息素裹挟着未消的欲念在空气中翻涌,宋景邻的後背紧贴着alpha剧烈起伏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不属于他的心跳声。
沈一潇英挺的鼻梁抵着他後颈的肌肤,缓缓游移,最终还是克制地没咬下去。
alpha的信息素在卧室内翻涌,泛滥,形成湖泊。
而他却在如同湖水的信息素包裹中逐渐放松,慢慢地陷入沉睡。
——
大年初一,周家。
冬日的黄昏来得早,不过下午五点,夕阳的残影已斜斜掠过周家别墅的尖顶。昨夜的大雪在庭院里积了厚厚一层,此刻被暮色染成淡金色,像一块被随意铺展的羊绒毯。
别墅的欧式铁艺栏杆上凝着冰凌,主楼前的喷泉早已停用,池水结了冰,整座宅邸寂静无声。
周京琪站在台阶下,吊儿郎当地抱着熟睡的omega儿子白遇知。一岁半的小家夥裹在厚厚的羊绒毯里,只露出一张熟睡的红润的脸,对正在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从今天起,这孩子就交给你们周家了。”
白渝声的声音似那种完全没了力气的轻,他眼睑半垂着,瞳孔涣散,仿佛什麽也没看进去,又好像什麽也不关心在意了。
寒风如刀,割着他单薄的衣衫。他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冻得通红的掌心蜷缩着,裤管灌满了冷风,布料紧贴在小腿上,能看见底下细微的颤栗。可那张年轻的脸却像冻住的湖面,清俊的轮廓不见一丝波动。
周京琪轻笑一声,擡手替白遇知掖了掖毯子,动作轻柔,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从今天起,他就姓周了。”
“随你。”
说完,像是完成了最後的任务似的,白渝声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周家。
违背在牢狱之中,自由被禁锢的白渝音的意愿,放弃抚养权,把亲侄子白遇知交给周家,交给周京琪,让白遇知改姓周,算是他对白渝音的报复和惩罚。
几十年後,等垂垂老矣的白渝音从牢里出来,他将一无所有。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白渝声木然的脸上忽然嘴角扯动,噙着嘲讽的笑意。然而强烈的报复的快感却让他在对白渝音的嘲笑中逐渐眼眶泛红。
凛风撕扯着他整个人,而他的眼眶承受不住冷意的瞬间,蓦地落下两行滚烫的泪。
但在他生命的最後,他还想再见自己曾经愧对的那个人一面。
哪怕那个人不想见他,不愿见他,他也想再自私,卑劣,无耻地想再见那个人一面。哪怕现在那个人身边有了疼他,爱他,保护他的新alpha,哪怕现在那个人已经完全脱离由他带来的不幸,正幸福快乐的生活着,他也想再见一见那个人。
白渝声带着这份痴妄,像一缕不肯散去的执念,在昼夜交替间的城市徘徊游荡。
一个夜晚,一个白天过去後,他站在了宋景邻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