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枚犬齿感知到小狼皮肤下的骨骼时,竹风山停下了动作,混杂的视野清晰了一些。
眼前的纯净蓝色让它想起了蓝雾云的遗愿。
蓝雾云是爱这只小狼的,自己怎么能伤害它呢?
竹风山又呜咽了一声,缓缓低下头,松开了嘴。雪轻柔从它口中跑出,擦着它的身体往后奔跑,一溜烟躲进了蓝雾云所在的灌丛里。
竹风山回过头,眼神茫然,脸颊上的肌肉时紧时松。
雪轻柔,去找它的母亲了?
这好像是一个问题,又似乎是一个正在生的事实。竹风山思维混乱,有些理不清雪轻柔和它身后的灌丛了。
差点咬伤雪轻柔,它感到愧疚,可没能咬死这个灾星,它又不甘。两种情绪与冲动在内心交锋,竹风山的表情循环变化。
它睁开眼睛时,视野是蓝色的,蓝雾云的嘱托会清晰地显现,伴侣想让自己照顾好雪轻柔。
可它闭上眼睛后,蓝色消失,被黑暗与虚无取代,正如逝去的蓝雾云和三只小狼。造成这个结果的,是雪轻柔。
竹风山每眨一次眼睛,内心就动荡一次。蓝色与黑暗交替,两种冲动在将它引向不同的结局。
竹风山不喜欢这种矛盾的感觉,它控制眼睛睁开,保持眼皮抬起的状态,缓缓转过了头。
竹风山跑到了一棵树的下方,伸出前爪抓在了树皮表面。
撕开一片树皮后,竹风山将其一口咬住,全力向外撕扯。
树皮离开树干,被扔进了淤泥中。淤泥在流动,掩盖了树皮,掩盖了竹风山破坏树干的部分证据。
竹风山重复这个过程,动作渐趋疯狂。狼爪挥舞间,片片树皮被剥开;狼嘴噬咬后,树皮块块破碎,埋没于泥土下方。
没一会儿,竹风山前方的树干,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暗黄。
竹风山抬起头。视线上移,更多的树皮落入眼中,它开裂的嘴角,微微上扬。血丝崩开,渗出了几滴血液,血珠沿着脸颊滚落,沾上了些许树皮碎屑。
竹风山后退一步,弯曲后腿,目光锁定了一片宽阔的树皮。
竹风山的身后,雪轻柔躲在灌丛里,紧张地看着父亲的行为。
父亲的动作那么剧烈,它身上已经涂抹好植物的伤口,又有血液渗出来了。
雪轻柔走出灌丛,张开嘴想提醒父亲。可父亲攻击树皮时凶猛的模样,阻碍了声音的出。
雪轻柔隐约感觉到,父亲做出这样的举动,多半是因为自己。如果自己出声,它会不会变得更加疯狂?
雪轻柔犹豫了一会儿,回到了灌丛里。它蜷缩在母亲的身下,就像之前那样。
无论什么时候,待在母亲身边,它总能感受到柔和的力量。虽然现在的母亲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可躲在母亲身下,还是能缓解父亲凶狠行为带来的冲击。
竹风山助跑起跳,到了距离地面五米的高度。它挥出前爪,在树皮上刻出了几道痕迹,但它的力量稍显不足,没有把树皮掀起来,它的口吻自然也没咬到树皮。
落回地面后,竹风山后退几步,开始了第二次助跑起跳。
雪轻柔看着父亲的执着,心里越来越疼。在竹风山落到地面,后腿没有站稳而摔倒的时候,雪轻柔从母亲身下钻出,冲向了父亲。
竹风山站起身,准备再次跳跃。刚后退一步,一丝冰凉的气息自尾尖传来。
竹风山回头看去,现雪轻柔含住了它的尾巴。
竹风山就是因为雪轻柔才如此烦躁,它不能伤害雪轻柔,可心里又难以控制对雪轻柔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