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坐在那里,手里还握着平板,心口却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地疼。
朋友小刘的欢呼和感谢仿佛隔着一层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墨哥!太牛了!谢啦!”小刘拿回平板,沉浸在任务完成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室友的异样。
墨徊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
他摊开素描本,拿起最常用的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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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构图,笔尖几乎是本能地在纸上游走。
线条流畅而精准,很快,白厄的轮廓、那头标志性的白、那双承载着无尽重担的蓝瞳……跃然纸上。
他画得异常专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禁止游戏”的禁令,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纸上这个来自异次元的、让他心疼不已的灵魂。
那一晚,墨徊失眠了。
白厄的身影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
那种心疼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藤蔓一样缠绕滋长。
他第一次对一个虚拟的角色产生了如此强烈、如此真实的感情。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带着苦涩的悸动。
原来,游戏里的角色会背负这么大的痛苦么。
他完全忘记了父母不让自己玩游戏的禁令,默默地在手机上下载了这个游戏。
几天后,一个崭新的账号在星穹铁道服务器上诞生。
墨徊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他要拥有白厄,在这个世界里,尽可能地靠近他。
他知道这很荒谬。
为了快赶上进度,他找了代肝过活动和旧剧情,自己则一头扎进b站,把迄今为止所有剧情都过了一遍——然后他第一次,通宵了。
每一帧画面,每一句台词,都加深着他对游戏的理解和那份沉甸甸的心疼。
他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搜集着关于神只的一切碎片。
资源一点点积攒,星穹和专票在账户里缓慢增长。
他变得有些沉默,除了必要的上课和画画,大部分时间都抱着手机或平板,眼神专注,手指在屏幕上快划动,计算着每一次卡池的保底。
他不再和小刘讨论游戏,只是默默地、执着地朝着那个目标前进。偶尔,他会看着自己画本上越来越多的白厄画像呆,深棕色的眼睛里是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感翻涌。
如果让小刘知道,那就是一句话——我嘞个单推人!
墨徊清空了所有能获取的资源渠道。
他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台灯的光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
他点开卡池,手指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十连的点击都像一次心跳的骤停。金光闪过时的狂喜,歪出其他角色的失落,交织在一起。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眼中只有屏幕上翻飞的流光和那个期盼的身影。
抽卡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偏执。
他氪金了,为了那命座,为了那专属的光锥。
数字的减少似乎无法撼动他内心的决心,那个“+”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执念。
他不在乎花费多少,他只想在这个他能触及的虚拟世界里,给予白厄他能给予的“最好”——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他心中那份跨越次元的心疼。
当最后一个命座点亮,专武稳稳地装备在角色身上时,墨徊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身体几乎虚脱般靠在了椅背上。
他看着屏幕上金光熠熠、战力飙升的白厄角色卡,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更深的空虚感同时攫住了他。
他拥有了他,在这个数据的世界里。
但这够吗?这样会让白厄好过一点吗?
他蹲了很久,习惯性地拿起笔,翻开素描本新的一页。
这次画的不是剧情中的白厄,而是他游戏账号里,那个由他操控、站在哀丽秘榭某个角落的角色——开拓者。
画完后,他在画纸的背面,用最工整的字迹,写下了一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就像是他给远方的父母写信一样(妈妈说那是比电话和线上聊天更具浪漫感的方式)。
信里絮叨着他今天抽卡的紧张,对白厄新力量的想象,对哀丽秘榭景色的感受……最后,他习惯性地、也是唯一一次在游戏外写下那句游戏角色驻留时的台词: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