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徊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举例来说,如果一个人,他一直生活在他所认知的、确信无疑的现实之中。”
“然后有一天,他意外地、或者被强制地,来到了另一群人同样确信无疑的现实之中。”
“但是,对于这个人而言,这群人的现实,在他原本的认知体系里,却是被定义为虚假的存在——比如,一个故事,一个游戏,一个虚构的传说。”
“可是……”墨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困惑和真实的重量。
“当他身处这个虚假的世界时,他触摸到的泥土是真实的触感,呼吸的空气带着独特的味道,感受到的疼痛尖锐刺骨,经历的喜怒哀乐都无比真切——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都活生生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运转得毫无破绽。”
“那么,”墨徊的目光变得锐利,直视着黑塔人偶那非人的眼睛和螺丝咕姆深邃的光学镜,“请问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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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原本的现实,是否还是他唯一的绝对的现实?”
“而这个被他人定义为虚假的世界,其内部的虚拟,比如一场幻梦、一个程序模拟,是否还能被简单地判定为纯粹的虚拟?”
“更进一步,当真实与虚拟的边界,在个体的感知和存在层面变得如此模糊甚至动摇时——”
“虚拟与现实,究竟孰真?孰假?”
问题抛出,空间站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模拟宇宙终端出的细微嗡鸣似乎都清晰可闻。
“哈!”黑塔人偶率先出一声短促的、带着绝对自信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她操控人偶抱着手臂,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天才不容置疑的傲慢:
“真假?无聊的二元论!”
“现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所观测、所理解、所定义的现实!”
黑塔的人偶指向墨徊,又指向星,最后指向自己。
“对于你,你的感官、你的逻辑、你的记忆构成了你的现实。”
“对于我,空间站的仪器、模拟宇宙的数据、我自身的意识构成了我的现实。”
“对于螺丝咕姆,他的传感器、逻辑回路和硅基生命形态构成了他的现实。”
“你所说的虚假世界,既然能完美运行规则,承载你的感知,甚至让你产生真实的体验,那么对于身处其中的你而言,它在那一刻就是你的‘现实’!”
“至于它是否是我黑塔认知中的现实?是否是这个宇宙物理底层规则下的现实?那重要吗?”
黑塔的语气带着一丝狂热的探究欲,“重要的是它存在!它运行!它是一个可以被观测、被研究、甚至被利用的系统!一个无比精妙的现实模型!这才是最有价值的!真假?那是哲学家和神棍才纠结的问题!”
“我只关心它的存在性和运行规律!”
黑塔的回答如同一道闪电,充满了实用主义和唯我独尊的霸气。
紧接着,螺丝咕姆那温和而富有韵律感的机械音响起,如同精密的钟表在滴答作响,带着截然不同的理性光辉:
“黑塔女士的‘存在即现实’论,在实用层面具有强大的解释力。”
“然而,墨徊先生的问题触及了更深层的认知悖论。”
螺丝咕姆湛蓝色的光学镜微微闪烁,仿佛在进行着高的逻辑推演。
“真与假,并非绝对属性,而是依赖于观测者的认知框架和参照系。”
“在您描述的案例中,那位穿越者所携带的‘原初认知框架’,假设为a框架,与当前所处世界的‘运行规则框架’,假设为b框架,生了根本性冲突。”
“在a框架下,b世界的一切皆为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