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棋手。
一个将自身经历、情感、甚至痛苦都置于天平上衡量的棋手。
也许墨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瓦尔特的目光扫过墨徊因为烧而干裂的嘴唇,扫过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仍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对抗。
这样的状态……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墨徊?
瓦尔特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用高烧和虚弱来降低他人的警惕?
用痛苦来掩盖真实的意图?
甚至……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把自己也精准地算计进去,作为棋盘上一枚推动局面的苦肉计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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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让瓦尔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见识过太多的阴谋与牺牲,但通常,棋手会尽力保全自身,居于幕后。
当然,也有小部分反其道而行。
而墨徊……他似乎同样毫不在意将自己也投入熔炉。
这是一种……无比冰冷的理智。
将一切变量,包括自身的健康、情绪、甚至可能存在的弱点,都冷酷地纳入计算的范畴。
痛苦可以成为博取同情的工具,虚弱可以成为麻痹敌人的伪装,高烧带来的意识模糊或许反而能过滤掉不必要的干扰,让最核心的、如同钢铁般的意志更加凸显。
这种计算,剔除了所有个人情感的不确定性,只追求最终棋局的胜利,冰冷得像宇宙深空的绝对零度。
但与此同时,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比灼人的疯狂!
究竟是什么样的目标,值得如此不计代价?
是对白厄那份跨越次元、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情感?
是对阿哈那份“父爱”的扭曲回应与反抗?
还是某种更大、更虚无缥缈、甚至无人能理解的、只属于他自身的“欢愉”或“救赎”?
瓦尔特想起墨徊谈论那盘“一定要赢”的棋局时,眼中燃烧的偏执火焰;想起他轻描淡写说出“星神是棋子,我亦是棋子”时,那种近乎非人的平静;想起他此刻躺在这里,身体如同烧红的烙铁,意识却可能仍在深渊的边缘行走,维系着那根连接着无数阴谋与希望的、纤细而危险的丝线。
这疯狂灼烧着他自己,也灼烧着所有试图靠近、试图理解他的人。
瓦尔特叹了口气,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作为前辈,作为列车组里相对理性沉稳的长者,他习惯于分析问题、寻找解决方案、保护同伴。
但在墨徊这里,他所有的经验和逻辑似乎都遇到了屏障。
他无法真正洞悉那盘棋的全貌,无法衡量墨徊所承受的代价,更无法阻止这位年轻的棋手一步步走向他自己选定的、可能通往毁灭也可能通往新生的终局。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守在这里,确保这具作为棋局重要载体的身体不会真的崩溃;只有在一旁默默观察,试图从那些零碎的线索中拼凑出真相的一角;只有在必要时,或许……成为他棋盘上一枚按照他意愿行动的、被算计好的棋子。
这是一种令人疲惫又深感忧虑的认知。
瓦尔特的目光再次落到墨徊脸上。
青年在睡梦中似乎咕哝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带着痛苦的鼻音。
那瞬间流露出的脆弱是如此真实,几乎要让人忘记他体内蕴藏的疯狂与冰冷。
或许,这两者本就是一体两面。
瓦尔特默默地想。
极致的理智催生出极致疯狂的计划,而极致的疯狂,又需要极致的理智来约束和执行。
窗外,匹诺康尼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耀,编织着永恒美梦的幻象。
但这幻象之下,暗流汹涌,巨轮将沉。
而房间里,一场关乎无数人命运、以星神为棋子的棋局,正由一位高烧不退、徘徊在失控边缘的年轻棋手,以其冰冷又疯狂的方式,悄然推动。
瓦尔特轻轻叹了口气,替墨徊掖了掖被角,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沉重。
他只希望,当最终清算的时刻到来时,这位不惜将自身也投入火焰的孩子,不会真的被他自己点燃的这场大火……彻底焚毁。
风暴前的寂静,总是格外熬人。
而瓦尔特的忧虑,在这片寂静中无声地蔓延。
小剧场:
墨徊:坏了,把杨叔吓到了(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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