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许氏因为你倒了大霉,实际上你创建了另一个许氏,还把以前的叔伯亲戚一个一个踢掉,你的那些亲戚除了许天荣,跟蛀虫没什麽两样。”
“你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吧?”
许朝阳没有回答,而是笑盈盈看着他:“哥继续。”
江野喝了口酒,想起杜聿衡和圈里人告诉他的许氏的事,酒杯慢慢放下,看着对面游刃有馀的人。
满打满算许朝阳今年才二十出头。
如果不是许家早早没了主事人被一群老狐狸把着,以他的本事说不定许家早就跟陆家平起平坐了。
“许天荣一直野心勃勃,想大权独揽,但他没想到你会做得那麽绝,将许氏的法人名头忽悠到他独子许耀祖的名下。”
“许氏一倒,唯一的儿子锒铛入狱,听说他一夜白头了。”
江野站起来,绕到他身边坐,搂着他肩膀耳语,许朝阳丝毫没有嫌弃他身上带来的酒气,凑近听他说话:
“玩的好一手金蝉脱壳,留下个烂摊子让他们收拾,自己培养的日升医药作为曾经激励许氏的竞争对手成了博济医院倒闭之後最大的受益者。”
“真是好手段。”
许朝阳身子颤了颤。他知道江野人缘好,好到离谱,以杜聿衡的性格不会透露太多关于许氏的信息,毕竟他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杜聿衡忙前忙後帮他摆平一切打通关系,临了许氏没有接受杜氏的注资,而是选择破産,原本许氏的技术丶人才和实验成果早早被他转移,人才挖到了日升。
从头到尾杜氏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杜聿衡是他现在唯一需要躲着的人,其他就没什麽了。
可是江野从头到尾,什麽都知道。
在有这样的一个意识之後,许朝阳顿时觉得身边的人不是一头狼,而是一头虎视眈眈的老虎,大老虎。
顿时一股阴冷从後脊梁蹿到天灵盖,江野脸上还挂着爽朗的笑,笑面虎似的,却没由来给他一种随时会阴他一把的感觉。
“你打什麽哆嗦,我又不会吃了你。”江野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我向来佩服有本事的人。”
顿了顿,拿起酒杯,“不管什麽本事。”
许朝阳伸手接过。
他跟江野交集不多,严格意义上讲,他算是他们之前的上一代。
B区首屈一指的人物。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杜聿衡你在这儿,至于朝空他们和你的恩怨,我更管不着。”
许朝阳今晚从进包厢之後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他重诺,既然这麽说了一定会做到。
来之前他还担心江野会不会跟杜聿衡串通好给他设鸿门宴。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他想象中那麽亲近,甚至只能用一般来形容。
没想到他今晚来的目的这麽容易丶江野一句话就达到了。
“那多谢哥了。”
江野拍拍他肩膀,“我跟杜聿衡不一样。”
“瞧你,前天晚上在‘砖厂’见了我跟见鬼似的,我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你就消失了。”
即便他语气调侃,许朝阳仍听出一丝责怪的意味,干笑:“我没想到哥也在。”
江野:“砖厂是F国排名前三的赛车场,你去干什麽我当然就去干什麽。”
“说起来,我们就是因为赛车结缘,不是吗?”
许朝阳:“哥还记得。”
江野啧了一声:“怎麽不记得。虽然我很久没有玩赛车,但那是因为家里不允许,每一场赛车盛事我都会看。”
“你小子难得的赛车天赋,浪费在勾心斗角上。”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思索了什麽东西似的,盯着许朝阳,盯得他浑身发毛,“怎麽了哥?”
江野突然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许朝阳等着他说下文,却见他拍拍衣服站起来:“走了。”
“哥。”
江野回身,断眉让他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怎麽?”
这样桀骜的姿态许朝阳想起一个人。“你想说什麽?”
江野哦了一声,还是继续刚才的动作。拿起对面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肩上:
“我在想刚才话说反了,你在算计上的天赋远胜赛车。”顿了顿,一笑:“我在新邦德街第五大道165号,有空来喝酒。”
说完掀帘子出去了。
许朝阳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有点摸不透他的意思,最後这句话听上去对他并不排斥。
果然,江野如传闻中一样,喜恶随心,一般人遇到他这样的早就退避三尺,他还能这麽随心自如地跟他交朋友,真有意思。
捡起面具戴上,掀开帘子,外面有不少戴着面具的客人,可以自行选择戴或不戴,是这里的特色。
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酒馆打出的标语:“面具是另类的释放与坦诚。”莫名笑了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