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行抱着他,几步走到里间那张不算宽敞的旧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进被窝里。被子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和解逐臣身上清冷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等着。”王恕行哑声说了一句,转身去客厅,把自己那件厚实的丶带着尘土和烟味的外套拿进来,仔细盖在被子上面。然後他迅速脱掉自己的鞋子和外裤,只穿着里面的旧T恤和工装裤,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被窝里很凉,解逐臣侧躺着,身体微微蜷缩,像一只怕冷的小动物。王恕行靠过去,从身後将他整个圈进怀里。他的胸膛紧贴着解逐臣微凉的後背,手臂环住他清瘦的腰腹,长腿也小心翼翼地缠上去,试图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温暖这具总是带着寒意的身体。
解逐臣的身体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在王恕行持续散发的丶近乎灼人的热度包裹下,一点点柔软下来。他甚至无意识地向後靠了靠,将自己更深地嵌入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你这什麽破体质……”
王恕行把脸埋在他後颈处,闷声抱怨,手臂却收得更紧,手掌在他冰凉的小腹上轻轻揉按着,试图搓热那一片肌肤。掌心下,能清晰地摸到肋骨的形状,让他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解逐臣没有回答,只是放松地靠着他,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过了一会,他才低声开口,声音带着困意:
“从小……就这样。药石效果不大。”
王恕行心里那点抱怨立刻被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取代。他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像抱住一件失而复得的丶易碎的珍宝。他用自己火炉般的身体,固执地丶一寸寸地煨着这块寒玉。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王恕行能感觉到解逐臣的体温在一点点回升,虽然依旧比常人偏低,但至少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慌的冰凉。他的手脚也开始暖和起来。
在这紧密无间的拥抱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感将王恕行淹没。他不再去想那些躁动的歌词,不再去理会外界的纷扰,只觉得怀里这个清瘦的身体,就是他此刻的全部世界。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碰了碰解逐臣後颈那片细腻的皮肤,感受到对方细微的颤栗。
“睡吧。”他哑声说,像在下一个郑重的承诺,“我在这儿。”
解逐臣似乎极轻地“嗯”了一声,身体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沉睡。
王恕行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变得温软的躯体,觉得自己那颗漂泊了二十多年丶满是棱角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安然停靠的港湾。他闭上眼,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拥抱着他的整个世界,沉沉睡去。
窗外,北风呼啸。屋内,相拥而眠的两人,体温交融,呼吸相闻,共同抵御着整个世界的寒凉。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在天花板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痕。王恕行是被怀里细微的动静惊醒的。解逐臣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安的梦境,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冷……”
无意识的呓语从他唇间逸出,带着难以掩饰的脆弱。
王恕行瞬间清醒,手臂收得更紧,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他感觉到解逐臣手脚再次变得冰凉,那股寒意仿佛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他心里一紧,那种细密的疼又泛了上来。
“没事,我在。”他低声安抚,干燥温热的手掌抚上解逐臣冷汗涔涔的额头,笨拙地擦拭着,然後又滑到他紧绷的脊背,一下下顺着,试图驱散那梦魇带来的寒意。
他的体温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解逐臣的颤抖渐渐平息,但身体依旧蜷缩着,寻求着热源。王恕行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依然微蹙的眉头,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要更直接地温暖他。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能看清解逐臣苍白的脸,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异常安静,也异常脆弱。
王恕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将自己身上那件旧T恤脱掉,随手扔到床下。赤裸的上身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但他毫不在意。他重新躺下,将解逐臣紧紧拥入怀中。
这一次,是毫无隔阂的肌肤相亲。
解逐臣微凉光滑的皮肤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那鲜明的温差让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栗了一下。王恕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单薄胸膛下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击在他的心尖上。
解逐臣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像是被这过度的热意烫到,又像是本能地追逐这份温暖。他下意识地往王恕行怀里钻了钻,冰凉的脸颊贴着他灼热的颈窝,微凉的双手也抵在了他坚实的胸腹之间。
王恕行倒吸一口气,身体瞬间绷紧。这太过亲密的接触超出了他所有的经验,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解逐臣身体的每一处线条,清瘦的骨骼,细腻的肌肤,以及那挥之不去的丶萦绕在鼻尖的冷香。这香气此刻混合着他自己的汗味,形成一种极其私密丶令人眩晕的气息。
他僵硬了片刻,才缓缓放松下来,手臂环住解逐臣清瘦的背脊,手掌在他微凉的皮肤上缓慢地丶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着。掌心下,能触摸到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一对收敛的羽翼。
他用自己炽热的体温,如同最原始的火炉,毫无保留地烘烤着怀里这块寒玉。热量透过皮肤,一点点渗透进去,试图驱散那深植骨髓的寒意。
解逐臣的身体在他持续不断的温暖下,终于彻底柔软下来,不再蜷缩,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港湾的舟楫,舒展地停泊。他的呼吸变得深长平稳,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甚至唇角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丶安然的弧度。
王恕行低头,看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占有欲油然而生。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嘴唇轻轻印在解逐臣光洁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是眼帘,鼻尖,最後,再次落在那片微凉的丶柔软的唇上。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探索,带着更深的怜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他细细地吮吻,用自己灼热的唇瓣去温暖那片微凉,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
解逐臣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发出一声极轻的丶猫一样的哼唧,微微张开了唇。王恕行的呼吸骤然加重,他试探性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温热湿润的领域,勾缠住对方微凉的舌。
气息彻底交融。
这个吻缠绵而漫长,带着睡意朦胧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亲昵。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王恕行才恋恋不舍地退开。解逐臣的唇瓣被他吻得有了血色,泛着水润的光泽,在黑暗中诱人地微微张合。
王恕行看着这一幕,眼神暗沉,身体里压抑的火焰再次窜起。但他克制住了。他只是重新将人紧紧搂住,让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腿也纠缠得更紧。
“睡吧,”他将嘴唇贴在解逐臣耳边,用气声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我暖着你。”
这一次,解逐臣没有再喊冷。他在王恕行如同暖炉般的怀抱里,睡得无比安稳。王恕行也闭上了眼,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心跳和逐渐变得温热的躯体,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刻般圆满。他像一棵终于找到土壤的树,将根系深深扎进这份温暖里,贪婪地汲取着养分,也用自己的全部,守护着这片独一无二的领地。
长夜漫漫,但相拥的体温,足以抵御世间所有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