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看着手腕上的毛线,脑子里乱糟糟想着,韩竞今晚会不会梦游?
过了一会儿又想,我真讨厌自己,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他的背又开始酸疼,难受极了,隐忍着低低抽了口气,他关上台灯,闭上了眼睛。
“小满。”手上毛线轻轻牵动,隔壁床上,韩竞转头看他:“哪里不舒服吗?”
叶满已经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又困倦,他含糊说:“烦。”
韩竞坐起来,手臂撑在膝上,看他一会儿,开口道:“因为什麽事情吗?”
“不是。”叶满觉得自己的心里都是马赛克,密密麻麻的,烦得很不具体,找不到头绪,又很广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烦,烦到胃都开始抽痛,想吐。
他低落地说:“忽然很烦,没有原因。”
安静的夜里,韩竞低低沉沉说:“那就先别睡了。”
叶满稍稍擡头。
“有声音可能会好点,”韩竞说:“看会儿电影吧。”
叶满咬唇,轻轻说:“哥。”
韩竞:“嗯。”
叶满很小声地说:“能不能捏捏背?”
那是一句不怎麽见外的要求,对于像叶满这样,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别人帮助丶麻烦别人的人,这有点难以啓齿。
他以前也让韩竞捏过背,不过,那是在俩人交往的过程中。
韩竞打开了灯。
叶满从被子里擡头看过去,韩竞下了床,高高大大的影子站在自己床边。
叶满仰头看他,看到有人在身边,忽然就觉得平静了一点。
“趴下。”韩竞说:“给你捏。”
叶满迫不及待翻身趴下去了,双臂交叠,下巴搁在手臂上。
“我把衣服掀开了。”他听到韩竞说。
叶满慢慢把脸埋进臂弯里,从嗓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嗯。”
背上轻微一凉,他的宽松黑色短袖被撩开,推到了上面。
一只略微粗糙的手轻轻触碰到了他的皮肤,让他身体禁不住一颤。
这是时隔一个多月,韩竞第一次看到他的背部皮肤。
橘黄色的床头灯下,青年冷白的皮肤上有些细微伤疤,可他曾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手缓缓向下,停在了他的尾骨上方。
那是叶满曾经教他的,要从那里开始,顺着脊椎骨头缝隙提起皮肉。
好痒,好麻……又想起那夜的放纵,叶满的脸渐渐红透。
下一刻,叶满感觉到自己的肉被捏住,然後力道有些重的被向上一提。
所有旖旎一扫而空,变成了痛。
那疼痛感很真实,短暂压过了精神的压抑和烦躁,反而更加舒服。
触感有些烫,韩竞的手总是温暖干燥的,拇指在脊柱上摩擦,摸索骨缝的位置,然後下一次依然精准。
房间里响起清脆的一声“卡崩”声。
韩竞的动作顿了顿,拇指在那里按了按,低低说:“疼吗?”
叶满轻轻睁开眼,两个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与陪伴同义。
他转头看他。
深夜里光线宁静,那个高大的男人右腿半跪在他的床边,低着头认真看他的脊背,那人头发有点长了,从青茬儿变成了短寸头,显得有点温和。
他垂着眸子,从一侧打来的光线让他那深邃的面部轮廓更加立体,明暗分明,放大了他异域长相的优势,俊得让人惊异。
他这样呆呆看着,脑子里又想起晚上听说的故事,他想着十八九岁的韩竞,在那个边陲小镇上,推开小旅馆门进来的时刻。
他裹着雪,有一双野性冷酷的眸子,锋利而神秘。
现在的韩竞,真的很温柔,叶满从他身上看不到刘铁描述的那些。
一双漆黑静谧的眸子看过来,正对上发着呆的叶满的眼睛。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没有回答。
他立刻躲开视线,小声说:“我喜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