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车停在那个位于深山中的废弃医院前时,云层已经压在头顶了。
天黑得很快,那废弃的医院几乎被野草拥入怀中,很阴森。只站在外面看,就很像是一个闹鬼的绝佳场所了。
刘铁缩缩脖子,看了眼时间,这路况有点出乎预料,加上这地方没定位,只能靠老人口述画的简易地图,一路上拐错了几个弯,摸索着找过来都下午四点了。
“早知道明天来了,看着挺吓人的。”他往那门口瞧了瞧,说:“这能找到个什麽?都荒废十来年了。”
叶满也觉得心里发毛,他站在酷路泽边上,犹豫地看那个墙壁斑驳丶破败不堪,连招牌都没有了的丶深山里唯一的建筑。
找来这里之前,叶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一直找不到它,说明它荒废的几率很大,可不知道它为什麽荒废。
他兜里捏着那封信,与韩竞对视:“那位和医生应该不会在这里了。”
韩竞:“还进去吗?”
“要去你们去,”刘铁立刻往後退:“这以前可是医院,里头不一定有什麽呢,万一撞上什麽不干净的,我可受不了。”
钱秀立嘲笑他:“你还真信那些?封建迷信要不得。”
“去你的封建迷信!”刘铁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捣腾的佛牌都是些装饰品啊?我是真见过那些东西。”
他转头问站在跑车前的美人调酒师:“双鱼,你信不信?”
俞嘉鱼:“我也不信。”
钱秀立“呵”了声,说:“瞧见没?连他都不信。”
俞嘉鱼往钱秀立脸上看一眼,眼神儿挺意味深长的。
那封十几年前的信确实是从这里发出的吗?
如果是,这里的医生们去哪里了呢?
韩竞看向叶满。
青年苍白的脸上有些挣扎,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口袋,又看看那黑洞洞的门口。
来回看了两三次。
叶满怕韩竞拒绝,有点忐忑地说:“我想进去看看,但要是……”
要是你们都不进去,我也是不敢进去的,咱们就走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竞从工具箱里取出手电筒,说:“帮我们看住韩奇奇。”
刘铁就没把那没二两肉的小狗放眼里,立刻答应了。
韩奇奇趴在床上眼巴巴盯着叶满,它似乎知道叶满要离开一样,很不安,一直哼唧,还叫了两声。
叶满舍不得扔下它,但是又怕里头年头太久,太脏,对它的皮肤病不好。
他隔着窗户点点韩奇奇的脑门儿,小声说:“回来就给你吃狗罐头。”
韩奇奇急得用肉垫擦窗户。
叶满那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有特别特别需要自己存在的家夥的,就是眼前这只丑小狗。
他久久空着的心窝里忽然染上了一点温暖,俯身与它平视,向它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韩奇奇。”
“走吧。”韩竞擡擡下巴,说:“我们去十几年前看看。”
叶满轻轻弯起眼睛,他忽然觉得韩竞好浪漫。
两个人迈上台阶,黑洞洞的大门在他们面前大敞,叶满心里渐渐升起冒险的期待。
钱秀立也赶了上来,刘铁独自站在车门那儿冲他们摆手,俞嘉鱼不知什麽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
叶满稍稍停步,转头向外看,黑云压下群山,一点雨丝落在了他的手背。
他没再停留,向前,踏进了这个废弃医院。
十几年的时间定格,重新开始流动,看不见的黑暗里,好像有什麽东西在偷窥闯入者。
大堂的墙上贴着些公告,纸张脆得剥落,地上东倒西歪着一些杂物,杂物上满是灰。
钱秀立拿着手电筒四处照,说:“那医生叫什麽来着?这地方也不小,咱们分开找吧,效率快。”
叶满:“和鹏臣。”
一共四个人,分开就得两两组队,叶满下意识瞧了眼调酒师,那漂亮的青年手插在长款外套口袋里,即使身处在这样破败的地方,姿态也十分悠然,跟逛展似的。
俞嘉鱼是叶满认识的唯一一位调酒师,在他眼里,那基本属于自己完全不知道怎麽交流那种艺术家层次的人,潮流且不接地气。
“分开的话……”钱秀立那话说完,没人接口,叶满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和谁都行……”
韩竞看他一眼。
“我和叶满往左边走。”韩竞直接给定了:“半个小时後在这里汇合。”
叶满暗自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向韩竞挪了一小步,好在那俩人没什麽异议,一前一後往右边走廊走了。
“不想和我一组?”韩竞挪步,往前走,这麽语气平常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