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开口:“还是转给吴医生吧,这次是她的宠物医院发起的志愿救助,後续治疗喂养也是他们和农业局的同志负责。”
吴璇璇点点头,干练地说:“明天我们会做透明公示。”
几个小孩儿嚷嚷道:“快吃饭吧,饿死了!”
前一阵子在云南,也是有很多朋友一起吃饭聊天。
现在在贵州,叶满也遇到了很多人一起吃饭。
不同的是,这些人不是韩竞的朋友。
今天主动帮叶满的小姑娘叫罗金娜,黄裙子的小姑娘叫黄玉,两个双胞胎男孩儿姓杨,叫文和武。
几个小孩儿性子很好,因为白天的冒险,和叶满结下了单方面的深厚友谊。
他们围着叶满说话,年轻又有朝气,但是叶满不太说话,他的语言能力很差丶思路也很偏激狭窄,无法和任何人持续交流,除了韩竞。
外面的雨断断续续,桌上摆满了吃的,室内灯光明亮。
叶满转头看向窗户,上面倒映着小城里人影,好像每一个都年轻丶激情丶充满活力和希望。
“小叶哥?”罗金娜跟着他一起往窗户上看,好奇地问:“你看什麽呢?”
叶满呆了呆,转头问:“你的小狗找到了吗?”
罗金娜:“它下午就自己回来了。”
叶满:“自己回来?”
罗金娜呵呵一声:“出走三天,胖了一圈。”
叶满又“啊”了声,说:“没事就好。”
黄玉走过来,说:“小叶哥,明天你拍照叫上我。”
“我们也去,”双胞胎凑过来,笑着说:“想怎麽拍?”
叶满有点不习惯被热情对待,腼腆地笑笑,说:“想记下每一只的特征。”
他指指正趴在他膝上睡觉的小白狗,说:“比如白色卷曲长毛大耳朵,这样的特征。”
夜里的雨断断续续。
韩竞从床上睁开眼睛,听到叶满在哭。
他打开台灯,隔壁床上,叶满正蜷缩着身体,裹着一条薄薄的毛毯,像是很冷,泪珠子从眼尾淌出来,枕头湿了一片。
他又做噩梦了。
韩竞起身,把毛巾用温水浸透,半蹲在他床前,轻轻擦在他的脸上,那张沉睡的脸上写满无助和悲伤。
一个人的过往有多少无能为力的难过,才至于一遍一遍地流泪,连做梦也争分夺秒的哭。
“韩竞?”叶满迷迷糊糊叫了一声。
韩竞低低应道:“嗯。”
叶满猛地喘了口气,惊惶道:“灯!”
韩竞弯弯唇,深夜里,他的声音沉稳温柔,说:“开着呢,在给你热敷眼睛。”
原来自己没瞎。叶满“哦”了声,乖乖躺平。
他察觉到了自己嘴里的咸,就知道自己又哭了。但是他现在在韩竞面前的警惕性在降低,就觉得哭也不用那麽遮掩。
过了一会儿,他说:“哥,我有点害怕。”
韩竞:“害怕什麽?”
叶满觉得自己仍在做梦,说话声音有点飘渺:“我梦见韩奇奇丢了,我在路上到处找也找不到,就去问人,擡头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我前面,我追上去问,那个人转身……我就看见了昨天隔壁房住着的那具尸体,他好像在对我说什麽。”
韩竞:“……”
叶满低低地问:“哥,隔壁有尸体吗?”
韩竞:“没有。”
他拿开叶满眼睛上的毛巾,毛巾底下有一双睁着的丶疲倦布满血丝的眼睛。
叶满歪头看他:“他跟我说,他们不管他是谁,只会泼脏水。”
韩竞皱起了眉。
他凝视叶满,问:“他还说什麽了?”
叶满越来越害怕,说:“他一直指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不停说他是被杀的……那个影子,好像穿着一件黑色雨衣,领口是红色的。”
窗外莫名其妙滚起了一阵秋雷,叶满深夜惊醒,心脏吓得紧紧缩起来。
他从小体弱,就爱招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那儿管撞鬼叫“招没脸的”,说起来挺迷信,可叶满每一次看过道士病都会转好。
长大一点,他生病次数减少,没再佩戴过驱邪的护身符,姥爷给他的桃木剑已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