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如惊雷劈下。皇帝猛地擡头,却见太後迷迷糊糊将苏挽霓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这儿冷。。。”
苏挽霓泪如雨下,俯身将人背起:“儿臣背母後回去暖着。”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走完一生那麽长。
翌日太後醒来,全然不记得太庙之事。倒是皇帝来请安时,神色复杂地看了皇後许久。
直到告退时,他才轻声道:“母後昨夜。。。唤了父皇九十七次,唤你三次。”
苏挽霓正在插花,金剪刀“当啷”落地。
太後却笑了:“原来陛下还是计较些。”
她招手让皇帝近前,从枕下取出本手札:“这是你父皇写的。。。最後几页写着,若他早逝,望哀家另寻知心人。”
皇帝怔怔翻看,果然见最後一行字:疏影,莫守孤月。
“现在可放心了?”太後睨他,“你父皇亲自准的。”
年轻帝王红着眼眶笑了:“儿臣。。。遵旨。”
夏至祭天那日,太後竟主动要求同行。仪仗行至天坛时,她忽然拉住苏挽霓的手:“怕吗?”
苏挽霓望着高耸祭坛,轻轻点头。
“莫怕。”太後握紧她的手,“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母後带你认认人。”
祭祀乐声中,她真的带着皇後一一拜过历代帝後牌位。到最後一座时,轻声道:“这是世宗孝贤皇後。。。她与世宗是表兄妹,终身未育,却恩爱非常。”
香烛缭绕间,苏挽霓忽然明白太後为何特意来这一趟。
回宫銮驾上,太後倦极而眠。朦胧间觉有人轻轻拥住自己,额间落下一个带着泪意的吻。
她闭着眼微笑:“傻孩子。。。哭什麽。。。”
“儿臣是高兴。”苏挽霓将脸埋在她颈间,“高兴母後终于。。。肯带儿臣见光了。”
深宫三十年,月亮终于不必再藏在云後。
秋分那日,太後在海棠树下教承嗣认字。孩子忽然指着远处相携而来的两个身影:“皇祖母看!父皇和母後像不像画里的人?”
太後望去,只见帝後二人穿着家常衣裳,手里各拎着个食盒,正说笑着往这边来。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将四人身影融成一幅画。
她忽然想起先帝最後一页的批注:明月在天边,亦在怀中。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