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不是这样的外形,但祂正在变成人类可理解的外形。
铜镜在强行捕获。
现在江云眼前特别清明,借着朦胧月光都能看清扭曲铜面上的妖魔鬼怪。
江云不敢轻举妄动。
实际上他想动也动不了,并非是内心恐惧,而是空气沉重到他无法动弹,肩上的压力好似要将他的脊柱压弯,可江云还在固执顽强地撑着。
无法,他只能求助性地从唇缝钻出几个名字:“朱星辰,管谏诤?”
就像先前被掳走一样,房间门窗紧锁,江云的呼唤根本传不到门外的看门犬耳中。
铜黄的大水滴越来越近,江云的心却越来越冷静。
有三个字呼之欲出。
那人明明不在仙君山上,可仿佛只要江云念出他的名字,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楚伏天?”
与他的轻声呼唤相反,这个名字仿若惊雷炸响海面,沉重寂静的房间忽然炸开了锅一般。
“轰————”
身上顿时轻松起来,江云回头一看,他的医疗箱自燃了!
把手上方燃起了明亮的橘红色火焰,银白的芯在其中雀跃,火树银花几乎将黑暗完全泯灭,也照亮了江云沉静的眉眼。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他毫不犹豫将手伸进火焰抽出合金棍,奇异的不会伤害他的火焰果然来自于它。
江云手腕一翻棍花一转,绚烂的火花跳得更旺,光是燎过铜镜表面就能与其中的诅咒对抗,仿佛有大量水分隔着铜皮迅速蒸发,还发出了不甘的尖啸。
原本阴冷的房间也变得温暖,楚伏天明明在山下,江云却感觉自己仿佛就在他怀中一样。
突然冲破门板的火光自然惊动了守门的两人。
坐地上的朱星辰弹跳而起,视线分毫不错地盯着熊熊燃烧却不会点燃房屋的烈火。
“这火,是当年的……”
小时候的朱星辰刚变成异种时,还不清楚本能感受到的是什麽,现在他从这火焰感受到的,居然是与楚伏天相似的气息。
就算他的理智想将两者分开,但灵魂深处的本能指向了唯一正确答案。
朱星辰性格大大咧咧实则内心纤细,平日面对楚伏天他也是等同自己打不过的高等异种对待,没想到改变自己的“神明”就是楚伏天。
事实冲击下,他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管谏诤在一旁沉默不语,体贴地让朱星辰自己思考。
他也打量了下夹杂着丝缕白色的火焰,没敢往火场里冲,他知道火焰不会伤害江云,但对他就不一定了。
管谏诤探头询问:“江医生,你还好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江云团坐在火焰中毫发无损,甚至在火光的照耀下面色红润。
“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们就在门口,有事就喊。”
不止没事,江云现在的状态好的不得了,几个月来的昏昏沉沉一扫而空,甚至能立即舞一套棍法。
火焰逐渐平息,馀下的温度在冬天暖手刚刚好。
在江云念出楚伏天的名字,而回应的则是烬主的火焰时,他自然也明白了两者之间的关系。
异种这个存在果然很神奇呢。
葛家提供的驱邪铜镜壮烈牺牲,只剩一张被拉长的铜皮。
这寻常事物的异常形状,怎麽看怎麽瘆人,江云也不想多看,提着医疗箱到门外吹自在风了。
火焰燃起的动静不小,只是祖师爷一早便交代过,偌大的本家也就无人来强势围观一探究竟,只有葛炳文一人亲自来做扫尾工作。
一见到江云,葛炳文便松了口气,“二三组集体出差回来时,你身上的浊气堪比陈了一个月的污水。现在好多了,也就一点似鱼腥味,再留山上修养几日吧,山下的事不急。”
来不及纠结自己身上的气味,江云便被“山下”吸引了注意。
想起那总是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楚伏天大概率一直在山下不曾离开。
江云婉拒:“既然情况已经好转,那我们就不多加叨扰,白天就下山……”
葛炳文擡手打断了他,微笑不是抱歉,而是他不能做决定。
“这得看爷爷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