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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随着始祖灰飞烟灭，姜潮体内的线虫也消失了。现在他是一块失水的海绵，干巴巴离死不远了。

他独自一个人待在40米深的地底，没有阳光，没有人迹，没有声音，周围都是血族死後化成的灰尘，孤独死寂到他的呼吸足以在隧道内回荡。

在生命最後一段时间，他无疑是痛苦的，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煎熬，尤其乍然发现一个骇人的真相。

没有钟表，只能根据心跳来粗略计算时间，可是很快，姜潮就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变得麻木空洞，灵魂好像随着呼吸溢出。

来吧，来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隧道里似乎响起脚步声，非常规律且极速，像猫科动物奔跑。

这是什麽？

幸存的血族？始祖的人类狗腿子？当然，更有可能是——老鼠。生活在阴暗地下的老鼠。

想到这里，姜潮的呼吸都变得浑浊，竭力想挪动身体。上天啊，至少不要让自己的尸体被老鼠啃食，更不要……姜潮哆嗦了一下，现在的他不能移动，老鼠会放过这样一顿美食吗？

病死，被始祖杀死，失血过多死，都比不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老鼠吃掉恐怖。

姜潮的眼睛盯着门口，恐惧着未知来客。

门一下子被撞开，让姜潮悚然一惊，随後他欣喜若狂地意识到那不是老鼠，第二眼才看清楚来人，那是姜潮怎麽也想不到的。

昆——兰——

姜潮的嘴唇无声地嗫嚅了一下，很像喊他的名字，可是气流从他的肺里穿过，断断续续地飘散了。

苍白的青年动作非常敏捷，目的也非常明确，直直朝姜潮跑来。周围都是氨气的味道，一头狮子是不会去到另一头狮子的领地，他很不喜欢这种气味，但是一些执念还是促使他战胜了这种不喜欢。

他蹲在姜潮旁边，歪着头看他，姿势表情很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

姜潮侧头看见他两手都有刀割过的痕迹，以他的恢复速度，一定割了许多刀。他放血了，让银粉和镇定剂随着血液一起流出去，然後穿过人山人海，一路找过来。

姜潮控制不住，眼泪从眼角涌出来。他努力擡起上半身，想说句什麽，虽然连他自己也没想好要说什麽。他的动作牵动身上的伤口，断折的肋骨在肺里扎得更深了。

昆兰看着褐色头发的少年嘴角涌出带泡沫的血，连忙伸手擦掉。他知道人类的身体很脆弱，流太多红色的液体就会死。可是他越擦越多，即使伸手捂住，那些微凉的液体也会从指缝流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高兴地发现少年不会朝外流血了，小心松开手。

姜潮的脸色比血族还要苍白，嘴巴脖子上都是干了的血迹。他安详地闭着眼睛，脸上痛苦的神色消失了。

昆兰伏下身子，嗅了嗅，然後赶快退後一点，姜潮身上的味道已经不再是曾经清澈的甜丝丝的感觉，取而代之是一种腐烂的气息。

怎麽会这样？昆兰低着头，茫然地死死地看着地上的姜潮，尤其是胸口位置。空荡荡的地底世界，熟悉的心跳声已经消失了。

曼哈顿的富人区，许久无人居住的别墅，一对青年男女避开门口的监控，翻越围墙，在别墅里大摇大摆地参观起来。

“不会有人来吧。”乔有些紧张地问。

海丽拨了拨漂亮的金色卷发，非常自信地安抚男友:“不用害怕，我打听过，这里挂售半年都没人购买，只有保洁半个月来清理一次。”

她一把掀开沙发上的防尘布，将背包甩在上面，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了。

男友勉强笑了笑，不愿意表现得过于胆小，也跟着女友拘谨地坐下来。

海丽看出乔的不安，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宝贝别这样皱着眉头，一切有我呢。”

乔看了看四周，房子宽敞，装修也是金碧辉煌，犹豫:“听说这里曾经是凶宅，院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那都是些都市怪谈，再说，这不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吗？”海丽是小说家，乔是银行职员，这次偷偷溜进来，就是为了汲取灵感。为了让男友走出恐惧，海丽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走走走，我们到处看看，也许能看见凶器也说不定呢。”

海丽胆子很大，而乔与她正相反，但是乔从来也拗不过海丽，被她拉着在房子四处逛。别墅果然豪华，三楼有玻璃穹顶可以享受星光，还有设备齐全的健身房，充满科技感的游戏室，带按摩椅的私人影院……

两人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半天，乔内心的恐惧总算减少了一点。因为这里实在看不见一点凶宅的痕迹，整栋别墅都已经翻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