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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背着孩子的母亲（第2页）

能不能管管孩子？吵得人心烦！有人抱怨道。

苏晨只好站起身，轻轻摇晃着背上的晓梦，同时手上还在机械地剥着莲子。这个姿势极其别扭，不一会儿她就腰酸背痛。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时分，苏晨已经手指红肿，腰都直不起来了。她数了数自己剥的莲子，大概只有别人的一半多。

一共三斤二两，一毛六分钱。派活的女人清点后冷冷地说，递过来几张皱巴巴的毛票。

苏晨接过钱，心里五味杂陈。这一上午的辛苦只换来一毛六分钱，还不够买一斤大米。而下午晓梦似乎受了凉，开始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宝宝不哭，妈妈在这儿，苏晨心疼地哄着女儿，自己的眼眶却先红了，明天妈妈一定想办法让你舒服些。

那天晚上，晓梦烧了。苏晨和母亲轮流用湿毛巾给她物理降温，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孩子烧退了，但明显精神不济。苏晨犹豫再三，还是背着晓梦出了门——她耽误不起一天的工作。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苏晨剥莲子的度快了些，但背着生病的孩子工作更是辛苦。晓梦不时哭闹，苏晨只能时不时站起来走动哄她，工作效率大受影响。

中午结账时，她只得到了九分钱。

这样不行啊小姑娘，旁边一位大妈看不下去了，你带着孩子，赚的还不够给孩子看病的。我知道有家人需要临时帮佣，就是活儿累点，但工钱应该比这儿多。你要不要去试试？

苏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问清楚了地址。下午她就按着地址找到了一栋老洋房。开门的是一位衣着讲究的老太太，打量着苏晨和她背上的孩子：你是刘婶介绍来的？我确实需要人帮忙洗衣服打扫卫生，但你这带着孩子

我能干好的！苏晨急忙保证，孩子很乖，不会影响工作。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试试吧。一天八毛钱，管一顿午饭。

八毛钱！这几乎是剥莲子五天的收入。苏晨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这份工作确实比剥莲子辛苦得多。老太太要求很高，洗衣服必须手洗三遍，清水过五遍；地板要跪着擦，不能有一丝灰尘；还要帮忙择菜做饭。苏晨背着晓梦，忙得团团转。

中午，老太太看着苏晨熟练地一边喂孩子一边自己匆匆吃饭，不禁叹了口气：造孽啊，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就一个人带着孩子受苦。

苏晨苦笑了一下，没有解释。她感激老太太没有赶她走，反而在结账时多给了两毛钱：给孩子买点吃的吧，瞧她瘦的。

拿着来之不易的一块钱，苏晨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她特意绕路去买了半斤鸡蛋，打算给晓梦蒸蛋羹补充营养。

然而好景不长。几天后，老太太的儿子从外地回来，看见家里有个带孩子的帮佣，当即表示反对：妈，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请帮佣？让人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再说她还带着个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咱们担待得起吗？

就这样，苏晨失去了这份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晨什么活都接：给服装厂钉扣子、糊纸盒、剥毛豆、洗工服只要是能带着孩子做的工作，不管多累多脏，她都做。有时候为了多挣几分钱，她甚至会接夜活，在昏暗的灯光下缝纫到深夜。

晓梦似乎知道母亲的艰辛，变得越来越乖。她可以安静地在母亲背上待很长时间，只有饿了或者不舒服时才会哭闹。苏晨在工作间隙给女儿喂奶时，常常看着小家伙明亮的眼睛，忍不住落下泪来：对不起宝宝，妈妈让你受苦了。

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苏晨接到一份急活——给一家宾馆洗床单。工作量很大，但报酬可观，洗完后还能得到一顿免费的晚饭。苏晨毫不犹豫地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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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的后院里，苏晨蹲在水池边，用力搓洗着厚重的床单。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和衣服，但手上的活不能停。晓梦被塑料布简单遮盖着，待在旁边的推车里，不时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宝宝再等等，妈妈马上就干完了。苏晨回头对女儿笑笑，继续用力搓洗。

突然，晓梦大哭起来。苏晨急忙擦擦手，过去查看。原来是塑料布漏雨，孩子的衣服被打湿了。苏晨心疼地抱起女儿，却现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而红肿粗糙，甚至不小心刮到了晓梦娇嫩的皮肤。

对不起，对不起，苏晨连声道歉，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妈妈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宾馆的后门打开，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女人走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愣了一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带着孩子在外面干活？

苏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浑身湿透，怀中的晓梦还在哭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女人叹了口气：进来吧，让孩子暖和暖和。

苏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女人进了宾馆的后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冻僵的手指微微痛。女人倒了杯热水给她，又找来一条干毛巾给晓梦擦干。

年轻轻的，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女人问道，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关切。

苏晨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与肖霄的爱情、意外的怀孕、家人的反对、独自生产的艰难，以及现在必须自食其力的决心。她没有抱怨，只是平静地叙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女人静静地听着，最后叹了口气：我也是个母亲，理解你的不容易。这样吧，我认识一家托儿所的阿姨，她们接收临时托养的孩子，收费不高。你可以把孩子送去那里，安心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