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五举着棍子,打下去不是,不打也不是。对着一个看起来已经疯傻、而且可能“沾染晦气”的人动粗,他心里也直毛。尤其外面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你……你别给老子装!”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棍子却缓缓放低了些。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老五!大早上的,你又在闹什么?!”
只见村口的王婆子,挎着个小篮子,像是刚从哪里串门回来,“恰好”路过林家院门口。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明显是来看热闹的妇人。
王婆子目光锐利地扫过手持柴火棍的林老五,又看向柴房里蜷缩着、瑟瑟抖的沈清徽,脸上立刻露出“震惊”与“不忍”的神色。
“哎哟喂!老五!你还真下得去手啊!”王婆子一拍大腿,声音拔高,确保左邻右舍都能听见,“招娣这孩子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你看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了!昨晚大家伙儿可都听说了,你把她卖去陪葬,孩子这是九死一生,魂儿都吓丢了一半!你不说请个郎中看看,还拿着棍子逼问?你还是不是人爹?!”
她这番话,如同点燃了引线。
院外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就是!太狠心了!”
“看看孩子那样子,造孽啊!”
“王婆婆说得对!林老五,你积点德吧!”
“再这么闹下去,惊动了族长,有你好果子吃!”
舆论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轰然压向林老五。他脸色涨得通红,握着柴火棍的手青筋暴起,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王婆子在村里人缘广,她带头说的话,分量不轻。
“我……我管教自己闺女,关你们屁事!”林老五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
“管教?有你这管教的吗?”王婆子寸步不让,指着沈清徽,“孩子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钱?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她要是真死在你手里,你看族长饶不饶你!你看官府抓不抓你!”
“逼死女儿”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林老五彻底慌了神。在这个宗族观念深重的时代,逼死子女,尤其是已经出嫁的女儿,是极其严重的罪行,族规和国法都难容。
他气得浑身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柴房里依旧“神志不清”的沈清徽,再看看院外围得越来越多、群情激愤的村民,以及一脸“正义凛然”的王婆子,他知道,今天这事,硬来是绝对不行了。
他狠狠地瞪了沈清徽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然后猛地将柴火棍摔在地上,冲着王婆子和外面的人群吼道:“看什么看!都滚!老子家的事,不用你们管!”
说完,他灰头土脸地、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正屋,“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王婆子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又换上一副悲悯的表情,对柴房里的沈清徽扬声道:“招娣丫头,别怕!有婆婆和乡亲们看着,你爹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好生歇着!”
她又对着院里的林母叹了口气:“老五家的,你也硬气点,孩子都这样了……”摇摇头,挎着篮子,在一众妇人的簇拥和议论声中,施施然地走了。
院外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但关于林老五卖女逼女、惹了晦气、被王婆子当众呵斥的谈资,想必会以更快的度在白石村传播开来。
柴房的门,依旧敞开着。锁,在地上。
林母怯生生地走过来,看着里面的沈清徽,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门虚掩上,却没有再落锁。
沈清徽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
但在那阴影之下,她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第一步,借势压人,利用舆论迫使林老五暂时退却,并在他与村民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他林老五,是孤立且理亏的一方。
王婆子这颗棋子,用得恰到好处。那小块碎银和几句关键信息,换来了今日这决定性的舆论助攻,性价比极高。
现在,林老五被架在了火上。他不敢再公然用强,但贪婪之心未死,必然还有后续动作。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示弱,已经足够。
接下来,该是抛出诱饵,引蛇出洞,然后……一击绝杀的时候了。
她需要一场公开的、无法抵赖的“表演”,将林老五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并顺势提出“断亲”的要求,在族老和村民的见证下,一举斩断这最后的枷锁。
风声已至,网已撒开。
只待那利欲熏心的猎物,自己走入这精心布置的局中。
沈清徽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反复推演接下来的每一步细节,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
这林家的小小舞台,即将上演一出,由她亲自编导,并领衔主演的……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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