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还不忘笑着回头安慰乔安:“安安老师,我没事,她不敢打我,明天见。”
二毛的声音没在雨里,渐行渐远,他被女人拎着衣服往土坡下进村。
剩下的几个学生和乔安面面相觑,乔安莞尔,“等雨小了,老师再送你们回去。”
才不多时,村长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哭着跑来,雨伞直接往乔安身上砸去,乔安为护身边的孩子们,转过後背生生抵挡住飞来的雨伞。
“你这个女人,就是扫把星,还我的孩子呀。。。。。。”
女人哭着瘫坐在地上,乔安忍着後背的灼热蹲下,“发生什麽事了。”
“都怪你,他不肯跟我回去,刚下坡,撒野的往外跑,雨大路滑,桥边的护栏坏了,他滑下去被水冲走了。。。。。。”
乔安震惊:“什麽?”
乔安安排好其他同学披着雨衣跑到桥边,村长已经带着人往下游去了。
还留了人转告乔安,“村长说了,不关你的事,是王婶不识好赖,大家已经去找了二毛了。”
乔安不放心,跟着往下游去。
她记得二毛会水,去年见过他还在河套里游泳。
村民们披着雨衣在雨中呼喊,雨越来越急,嘀嗒嘀嗒砸在泥水里溅起半米高。
积水漫过脚踝,每一步踩得泥泞作响。
暴雨像从天上往下泼,雨帘密得睁不开眼,乔安浑身冰冷,耳边的一切也渐渐没了声。
可她依旧撕扯的嗓子喊二毛,眼底扫过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小溪交汇处,一边水流很大流进不远处的河套里,另一边水流渐缓,乔安没跟着衆人往河套那边走。
她走了另一边,在暴雨里举着不太明亮的手电照过每一处角落,只盼着快点抓住那抹熟悉的身影。
约莫又走了十来分钟,乔安远远瞧见二毛哆嗦着,满脸的泪痕和泥水混在一起,眼睛也红肿得不成样。
乔安连忙脱下雨衣给二毛披上,他一头扎进她怀里呜咽,身子一颤一颤的。
可二毛说什麽,乔安已经听不清,她的世界一片静谧,只馀眼前的鲜活。
她转身将二毛被在後背,七八岁的孩子生生将她压弯了腰。
二毛拍打着她的背似在喊着不用她背,可她听不见了。
在暴雨里,她依稀闻到一股子泥土味夹杂着血腥味,她想是二毛受伤了,得赶紧送他回村。
原想着顺着小溪边出来,可天不遂人愿,暴雨侵蚀,小溪边坍塌了一块。
暴雨像无数根银针刺下来,乔安只好背着二毛往另村尾的方向走,每走一步都试探踩稳,泥水漫过脚踝,混着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
视线被雨幕糊成一片,直到远处的房屋有模糊的轮廓,乔安才看到了希望。
瞬身早已湿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混着寒意钻进骨头缝里,可脚下的路不能停,她只能咬紧牙,在浑浊的雨水中一步步往前挪。。。。。。
县医院。
乔安醒来已经是3天後。
病房的白色天花板晃得眼前有些晕,世界只剩下模糊的静。
呼吸器扣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撕扯着全身,喉咙干得像要裂开,浑身都似不是自己的。
窗外的天光只剩模糊的亮,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微弱的光。
村长进来时身後还跟着许久不见的幺妹,是村长家收养的孩子,从小和乔安一起长大。
幺妹眼泪哗哗地流,乔安想要擡手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艰难地摇摇头。
脑袋里似是混了泥浆,一晃就疼。
只觉得身体里的暖意正一点点散掉,像风中快要燃尽的烛火。
幺妹会手语,这才是村长带她的主要目的。
告诉她,感谢她救了二毛,但她耳朵受伤感染引发骨膜炎,细菌通过血液进入颅内,持续的高烧和感染引发了全身的炎症反应。
幺妹扑倒在乔安身上仍在抽泣,村长垂着头,唇瓣无力地张阖。
还让幺妹问她要不要通知陆瑜,这也是陆瑜临走前请村长代为照顾乔安。
乔安却摇头。
几天後,村长和幺妹接乔安回了乔家。
昏暗的屋内,仅留一抹微光。
乔安靠坐在书桌前,脸颊上没了半分血色,眼底是淡淡的青黑。
幺妹应她的要求拿来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