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边点头边不解:“已经通知京城的家丁给我送了,不过我很好奇,你突然要我的习作干什麽,还点名要别人未见过,没有题字留名的画。”
静安笑道:“自然有大用处,你顺便帮我收集其他的艺术品,诗词书画,哪样都可以。”
虽然不理解,但沈珏还是应了声:“好。”
“我要凑齐足够的工匠,画家,现实中没有这号人也行,只要有笔名和作品。”
沈珏点头:“这个简单,我一个人可以僞装十个。”
“前期这样可以,但生意越做越大,等我开到京城,遍布全国,我就需要更多的人。”
“我有些书画会的同好,画技不错,可惜没有名气,无人问津,殿下愿意做这个伯乐?”
静安点头表示可以:“我相信你的眼光,麻烦你了,我还要准备剩下的公文,拜访知府,搞定这些,才算开张。”
沈珏领了任务,急吼吼地去做了。
静安的注意力却全在手边的信件上,是唐觉平的回信。
静安打开信封,唐觉平的字并不秀气,甚至带了些出格的粗犷。
也是,静安心道,她可是抓着自己衣领要自己和她一起造反的人。
“你果然活得好好的,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妙计,但我记得很清楚,您当日可是义正词严地拒绝,怎麽?反悔了?”
之後便是一片空白,很显然,她在纠结。
“公主殿下如此帮助我等,代价是什麽?”
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干净利落地交代清楚,很符合她的性格。
静安合上信封,在烛火中烧了个干净。唐觉平的意思很明白,自己确实需要,但条件不能太过分,看起来,到了互相猜测对方底线的时候。
“看起来,咱们的郡主,目前日子很艰难呢。”
“觉平兄台鉴,久疏音问,思慕良深。”
“今有要事相托,望兄垂察。吾欲于青州购置一地,以纳辽国某族部曲。”
“其主志在倾覆辽王,与兄无涉。沈氏愿为保人,居中调停,以成其事。吾当资以金帛丶粮秣丶兵械丶药材,助其举义。待此间事毕,吾必亲赴军前,与兄共谋。”
“事成之後,大燕之业,吾等绝不与争。此事关乎大计,望兄周详。”
“若有疑虑,可遣使密商。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静安将信合上,想着待会让沈珏帮忙送过去,此前前厅传来吵嚷,静安起身望去,似乎是萧家来人了。
“现在您便是我萧家的旁支了,这次生意,全权由你负责,我可以帮忙。”
“多谢。”静安收了文书,又给萧云从一粒定心丸,“我已经联系了青州,此事还需计划,不能操之过急,改日您带上萧小姐一起,与起义军商议具体事宜。”
青州的事情暂时搁置,静安心道,眼下,拍卖行的开业前的官场打点才是正事。
萧云从和静安站在知府门前,萧家已经提前约好了,奈何知府大人休息,门房又不开门,两人只得百无聊赖站在石狮子前发呆。
终于,在日头快过正午时,管家才慢悠悠地开门。
静安赔着笑脸上前,迎面便是一句:“哎哟,两位真是,有什麽事情不能去衙门,非来见我们大人做什麽。”
静安熟练地拿出手中的金豆子,热情地往管家手里塞:“叔,一看咱们老爷就是心善,我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搞不清楚,便想着来拜访老爷,麻烦您啦。”
管事地搓了搓手中的金豆,神色勉强缓和了些。
“朝廷管得严,巡抚大人都看着呢,老爷最不爱节外生枝,今日看你们是外乡人,便不予计较,先进来吧。”
静安点头哈腰:“辽人不知礼数,让您见笑了,多谢大人,多谢老爷。”
萧云从跟在静安身後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选择闭嘴。
两人进入庄子,内部装饰简单甚至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茶具是粗白瓷,且不谈低廉的釉色,待客亦是前年的陈茶,入口带着淡淡的浊气。
怪不得官府讨厌赵家人,静安心道。
朝廷查贪腐严苛,上下官员每日提心吊胆,可反观赵家,连赵荻这麽一个小喽啰,都比朝廷命官奢靡得多,放谁心中,能平衡得了。
此时的知府才慢悠悠地从内室出来,静安急忙上前打招呼:“钱大人,辛苦辛苦。”
钱行舟屁股往椅子上一放,装模作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什麽事啊,非得到府上说。”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初来乍到,不懂燕国商情,贸然打扰,实在是抱歉呐。”
钱行舟没接话,静安耐心不多,懒得继续看他摆谱,索性让萧云从将东西拿上来。
当盒子打开,鲜亮的金条呈现在衆人眼中时,不仅是钱行舟,就是一旁的老管家都迷瞪了下。
“无知小儿,将他们赶出去。”钱行舟突然大发脾气,似乎眼前的金条就是侮辱了他文人清高的淤泥。
管家快准狠,上来便要拖走静安。
静安丝毫不意外,但萧云从却没懂,瞬间做出了防御的姿势,静安朝他眨了眨眼,示意没事。
“哎哟,哎哟,大人这是哪里的话。”静安直接倒地,半跪到钱行舟面前,“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小的只是来还东西,怎麽惹得大人不开心了。”
萧云从第一次见到静安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她侧身趴在地上,一只手拉住钱行舟的衣角,一只手搭在脸上,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本官有什麽东西?你莫要平白来诬陷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