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可以相信,相信後世会有人能找到,我们可以希望,希望这些终将会被解决。”
“所以,不要一直责怪自己好吗?”沈珏低声询问。
静安的底色过于善良,她习惯照顾所有人,会第一时间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她对所有的苦难感同身受。
这些都没错,但很可惜,静安本身就是在忽视与不安中长大的孩子。
父亲像一座大山,掏空了她儿时健全的人格。
她敏感脆弱,偏偏又极其聪慧,在残忍的本质中,她选择压力自己,让悲伤否定自己从她心口涌出。
此时的静安,需要一个坚定的人,坚定地站在她身旁,直到她能治愈自己人生的伤疤。
沈珏站在她身後,轻轻地抱住她,告诉她:“慢慢来,没事的。”
晚风从窗口吹入,吹散了静安脸上的热气,她情绪平复了些,沈珏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试探问道:“饿不饿?”
静安点头,沈珏看她情绪稍微缓和了些,便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来。
静安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心情瞬间好了大半。
沈珏将小排骨放进静安碗中:“新来的厨子可能没有常叔做得好吃,你若不喜,我再找一个。”
静安突然意识到常叔已经离开很久了,但沈珏好似有读心术,立刻补充:“他回本家是好事,比吴州安全,待到了江南便会给咱们来信,放心。”
静安放下筷子,沈珏以为,她还在为刚刚的少年担心,安慰道:“没事的,阿洲说那个孩子已经在新店帮工了,每月一两银子,吃住都在店里後院。至于那个黑店老板……”
但沈珏好似也没什麽好办法,最後憋出来一句:“他会有报应的。”
静安扑哧一笑:“你也信神佛吗?”
“信啊,怎麽不信,我行得正坐得端,安安不信吗?”
静安擡头看着月亮,喃喃自语:“信吧,有时候,神明比灵丹妙药强多了。”
两人用完晚膳,沈珏在一旁沏茶,静安还是那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突然,她对着沈珏道:“等咱们的地位再稳固些,我打算行动。”
“什麽?”沈珏放下茶盏,仔细听着。
“先将西山庄子,毁了。”
“你打算怎麽做?”
静安脸上浮现一丝纠结:“办法很多,但如果,如果我们能和起义军合作,倒是不用麻烦。”
“我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秋来阁的地位还未稳定。”
静安表示理解:“钱行舟明天约我去喝茶,线人来报,说凉州知府已经到吴州了,只怕是钱大人为我寻的新客。”
“孙汝知那里有什麽动静吗?”
“钱行舟介绍客人给我,是贪图我给他的回扣,但孙汝知不是缺钱的人,想靠着他打入京城的权贵,我们需要等一个好机会。”
“什麽?”
“等今年税收,税收过後地方肯定要向朝廷的官员表心意。孙汝知能不能调回京城,就看他这次礼物送得合不合心意了。”
静安陷入思考,似乎已经替孙汝知规划上了。
静安这边绞尽脑汁,另一边孙汝知的夫人突然邀请自己去喝茶。
自己与孙汝知目前只做了一次生意,算不得信任,如今这是?
静安自知与孙汝知交情过浅,他夫人为何突然约见自己?
静安来不及思考,夫人是女眷,静安将阿洲留在门外,独自一人进了孙府後宅。
到了府中,静安便被带到一处凉亭,远远望去,有位妇人坐在凉亭中沏茶,静安走上前恭敬地行礼:“草民萧安,拜见夫人。”
孙夫人淡淡扫了静安一眼,不知是确认了什麽,好半晌才笑着开口:“客气什麽,快起来。”
静安道了谢,起身低头,恭敬地站在一旁,她实在不知对面的人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我姓苏,萧小姐切莫生分,叫我姐姐就行。”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静安选择以退为进:“苏夫人好,百闻不如一见,都说孙大人家中贤妻温柔美丽,今日所见,才知传闻还是谦虚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夫人到底笑着接了静安的话:“萧姑娘真会说话,怪不得我家老孙愿意同你做生意。”
“这次叫你来啊,没别的事情,只是上次家中下人突然清点我的嫁妆,说是你秋来阁的人,我正想过来问问怎麽回事情。”
静安心里犯怵,什麽情况,孙汝知没跟他老婆说吗?
况且,按沈珏的说法,他根本没动苏夫人的嫁妆啊?这苏夫人在打什麽主意?
静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哎哟,这可真是,一定是我手下人没说清楚,让夫人误会了。”
“草民有什麽能耐和孙大人牵上线啊,是孙大人慧眼识珠,有几幅丹青很受市场追捧。”
“我们拍卖行正好需要这些名家作品来撑场面,于是便求孙大人割爱。画作实乃名家上品,在拍卖中被一抢而空,连孙大人本人都没预料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