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愧疚与爱慕交织的情感,将他冷硬的心折磨得血肉模糊。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想要休息了。”
蔚澈然知道,这是在赶客了。
少年被戳穿心事,似乎都是很难堪,一定要装上一装的。
蔚澈然起身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你和酒酒之间,是两不相欠的关系。今後,我不会再让她见你,你也不需要再为她整理资料。既然分手了,就好聚好散。我不想再看到女儿伤心。”
蔚澈然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因为是特级病房,所以里面只有裴斯律一个病人。
医院里本就安静,不许大声喧哗,他这间病房更是静到了极点。
空气里只有他很轻的哭声,以及想要把哭声忍回去的呜咽。
他趴在了小桌板上,好像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毫无意义。
现在他为她所做的是一切,更像是一种爱她的惯性。
哪怕恋爱关系没有了,惯性还是存在的。
蔚澈然说的对,他不应该再做这些事,除了让陈酒酒更加忘不了他,也会给他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裴斯律从小桌板上擡起头,电脑屏幕已经自动休眠熄屏了。
从黑色屏幕上,他看到了自己那张冷峻的脸。
像冰雕一样,毫无生气。
只有泛红的眼睛,在隐隐彰显着,他还勉强算是一个活人。
如果陈酒酒在的话,一定会偷偷地亲他的脸。
他会笑,冰面会化开。
有花瓣轻柔地落在上面,融化掉他身体的每一处。
只是,他该醒来了。
裴斯律面无表情地删去了为她整理的那些资料。
也删去了与她所有的过往。
他不会允许自己再想起她,也不会再见她。
只有离开她,他才能获得自由。
不用在裴固元的控制下,变得扭曲异常,没有人样。
陈酒酒会有更好的人生,也会遇到更好的人来爱她。
理论上,他是应该祝福她的。
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他与她从此会渐行渐远。
不必惋惜。
这是值得感到庆幸的事,是两个人都逃脱苦海。
裴斯律将电脑放到一旁,准备去医院的走廊上打饭。
没了陈家人安排的看护,他要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同时,也在孤独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也许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裴固元从没有把他当过儿子,他本来在外面就有不少儿子。
只是他容貌尚可,在学校里颇受欢迎,所以成为了钓陈酒酒的饵。
现在人跑了,他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可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