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
他掐住她下颌,用力地丶惩罚似的吻了过去。
这是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戾吻。
咬破了她的唇瓣,卷着那一股鲜血的腥甜深入,逼迫着她的舌尖,带着一种释放的极端,让她喘不过气来,近乎窒息。
姜雪玉被他吓住了。
黑暗里她胸腔起伏,而他居高临下地压制着她,俯视着她。
谢危的大拇指,用力地擦过她破损的唇角,迫使他微微张了口後不留痕迹的划过他的舌尖,快到让姜雪玉以为那是她的错觉。
直到看见她眼底露出些微的痛色,才慢慢收了力,问她:“你喜欢张遮那样的?”
沙哑的嗓音,像是春日里的飘絮。
可落入姜雪玉耳中,却激起她阵阵战栗。
她终于察觉到了,在这副圣人躯壳下,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朽败和阴暗,那种逼仄的隐忍,病态的偏执……
谢危将她抵在岩壁上,紧贴着一片冰冷。
温热的唇却顺着耳廓,落到颈侧。
他另一只手掌,悄然握住她纤细的脖颈,覆上那脆弱的咽喉:“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麽?”
姜雪玉感觉到有什麽灼烫的东西坠入她颈窝,流淌下去。
她为之发颤。
谢危却呓语似的贴在她耳廓,说:“我想毁了你。”
她太干净……
想毁掉她。
一起沉沦……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心,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墙。
他缓缓地收紧了手掌,却并不转头看一眼她此刻的表情。
寂冷到深处声音,浸染了绝望,又带着一种蛊惑,却不知是蛊惑她,还是蛊惑自己:“好玉儿,就在这里,和我死在一起,好不好?”
姜雪玉慢慢闭上眼,眼泪却淌下来。
他炽烈丶疯狂的情绪,将她携裹在内,让她想起过去那些难熬的日子,喉咙仿佛被什麽堵住,近乎哽咽地道:“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去死的!”
谢危终于还是慢慢放了她。
只有在这样谁也看不清谁的时候,才有人敢剖开这具正常光鲜的躯壳,显露出里面比黑暗更黑暗的东西,让人一窥皮囊之下的究竟。
他的手还同她的手扣在一起,十指相交。
姜雪玉道:“睡会儿吧。”
谢危的手指却一点一点地挪移了到她手腕,摸到了那道已经不剩下多少痕迹的浅浅的疤痕和那根红绳,垂眸轻轻摩挲。
他说:“我以为你不稀罕。”
谢危真的睡着了。
什麽梦也没有做。
姜雪玉却守着火堆,枯坐了一晚上,直到天明,干柴烧完了,慢慢熄灭,只留下些许暗红的馀烬散发着温度。
回过神来时,谢危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坐在她对面,平静地提醒:“烤糊了。”
姜雪玉低头去看。
的确,叉在竹竿上的獐子肉已经焦了一片,甚至发出了不大好闻的味道。
她意兴阑珊:“眼睛看不清,鼻子倒很灵。”
谢危没有问她怎麽知道的,因为那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只问:“昨晚,为什麽不答应?”
姜雪玉冷笑:“答应和你一起死?”
谢危静默半晌,神情与昨夜相比,却换了个人似的,长眉挺鼻,狭眼薄唇,有种渺然的旷然,一点没有否认的意思:“为什麽?”
还问为什麽?
哪个正常人想去死!
姜雪玉用力地撕掉了烤坏的那部分,想说几句不客气的话,临出口到底还是妥协了,放软了。
因为她知道,昨晚这个人是认真的。
姜雪玉看着那片烤焦的肉,恍惚了一下,才重新看向谢危,难得认真地回答他:“活着可以吃,可以喝,万般享受不尽。我不仅巴望活着,还巴望能活得久一点,长一点。”
她忽然变得坦荡而平静,问他:“你雪盲?还能看见多少?”
姜雪玉撕了一块儿好的肉递过去。
谢危没接,擡眸却问:“昨晚我神志不清,浑噩昏沉,有孟浪轻薄之举,你好像没被吓着,并不介意?”
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