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西渠修缮工作接近尾声,陆宣回到崇都复命,向文帝禀明水渠的一个部分在最初造渠时偷工减料,时间长了运转不力,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在没有全部损毁,大部分依旧完好,如今陆宣花费时日重新修建加固,不缺人手,不久後丰西渠便能重新运转。
陆宣不仅带回当初负责修建之人问责,还为文帝赢得了美名。
“父皇在崇都祭祀祈福後,旱灾就逐渐好转,如今邕都大街小巷的百姓纷纷赞誉父皇心系百姓,真乃天命之人。”
“陛下真乃天命之人。”
衆大臣听後也纷纷奉承,唯有陆哲心里不舒服。
文帝摸了摸胡子难掩笑意,“孤向来爱民如子,这回宣儿办事得力,川儿做的也不错。”
“谢父皇,此事是父皇仁德,也是二哥想得周到,儿臣不过奉命行事。”
下了朝,陆川一身轻松离去,陆宣看着他这位四弟的背影无奈地笑了。
是他建议自己向文帝谏言举行祭祀祈福,如今却把所有功劳都推给了自己。
陆宣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面对巨大的权力还能无动于衷,没有半点争抢之心。
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助他也好,毕竟陆川的要求对他来说太过简单。
然而有人此刻却怒气冲冲。
陆哲下了朝後就到喻贵妃面前说起陆川与陆宣的一唱一和。
喻贵妃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素来不和,特别是陆哲总是想尽办法想要压陆宣一头,不过这回冒出个从前根本不起眼的陆川,倒是让她生了兴趣。
提起陆川,陆哲还不屑地讲起他与一个开香铺的姑娘一起放粮,受到称赞一事。
“香铺?沉盼坊吗?”
边上的婢女为喻贵妃扇着风,见她抿了一口茶。
“母妃竟然知道沉盼坊?那个姑娘如今都这麽有名了?也是,经过此事,捐粮的几家商铺都打出了好名声,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崇都,甚至整个南垣,此前哪里有这样的香料铺?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些新鲜玩意儿呢。”
沉盼坊如今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几人照崇都风潮和百姓需求研制新品,店里人来人往,新招了不少人手。
陆川近日闲来无事,常到铺子里来帮忙,岳华绮打趣说要付给他工钱,他也只留下来用饭。
久而久之和大家都混熟了,特别是与巧叔饮茶闲谈,从玄州长河聊到崇都峻岭。
唯有与汤禧还像是点头之交,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不常说话,甚至在干活时还暗暗较劲。
这日午後,岳华绮与陆川在调香处配制香粉,铺子里却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他无视云蝶的介绍,随意地拿起几只香包闻闻,挑眉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却看不出半点欣赏,接着又背过双手绕着铺子逛了一圈,活脱脱像是来视察的。
陆川注意到有人到来,转身与其对视,两人眼里都有几分惊讶。
陆哲哼笑一声,轻蔑道,“我怎麽不知道四哥你如今沦落到来商铺里头帮工了?”
岳华绮听後也转过身,看此人来者不善,但碍于铺子里还有其他客人,忍住没有说什麽,依旧保持微笑。
陆哲见两人站在一起,补充道,“哦——看来不是帮工,是来陪佳人的?你陆川何时改了心性?我记得你生母亡後,你便跟个木头似的。”
陆川并非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
“你来做什麽?听闻康州近来琐事繁多,你怎还能如此空闲?”
“这就不劳四哥你费心了,你还没有辖地自然不懂,凡事怎会都要亲历亲为?”
陆哲拿起一旁的瓶子又嗅了嗅,漫不经心说道,“我来不过是想看看这生意兴旺的沉盼坊到底是什麽来头,有没有真把式。”
岳华绮刚想开口,陆哲就重重放下了瓶子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新陈来的东西是不一样呢,岳姑娘,也许接下来我们几个会常常见面的。”
岳华绮疑惑地看向陆川询问,陆川只摇摇头,“看来接下来几日要注意了,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隔了没几日,岳华绮正在宅子里看书,云蝶就慌忙跑了进来,“小姐,宫里的公公来了。”
岳华绮放下书来到前厅,他们没到沉盼坊,却直接找到了她的住处来,不知是何来意。
“岳姑娘,贵妃娘娘听闻近日沉盼坊的香风靡崇都城,是南垣不曾有过的稀罕东西,故让我来请姑娘入宫,为宫里的娘娘们制香。”
“公公好,我们做的都是些小生意,幸得大家喜爱,宫里娘娘们用得都是上好的珍品,在下恐难以胜任。”
岳华绮试图推辞,毕竟进了宫,那个个都是千金贵体,为她们制香可不容易,况且在宫里做事也是举步维艰,万事都得小心翼翼。
然而王公公虽没有明说,话里话外却在暗示此事喻贵妃已定下了,容不得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