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杨苮祎
军训第二天是个星期一,一大早的,早读还没上完就下楼升旗。
天气阴蒙蒙,下着丝丝细细的雨,国旗下领导淋着雨讲话,对我们新生的到来表示热烈祝贺与欢迎,我吸着鼻涕鼓掌,有点儿庆幸今天是个大阴天,不用忍受太阳底下站军姿。
然而等到升旗结束,我们开始站军姿的时候,太阳竟然出来了,与此同时,雨也没有完全停,还在下着,只不过相较刚才变得疏疏拉拉。
神经病一样的天气,一会儿晴一会阴,一会下雨,一会又出太阳。
好在今天教官也没多为难我们,站的时间不算长,中间穿插着前後左右各个方向转来转去,我因为感冒还得到了特赦,没办法,总不能任鼻涕横流也不擦吧,就算不擦,总得吸鼻子吧,不可避免地会动。
教官笑眯眯的,“感冒啦?”
我苦大仇深地点点头,并且将这副苦大仇深的尊容定格在了胶片上。
没错,我们进德馨以後的第一张合照——军训合影,这时候还没发校服,我们穿的乱七八糟,五颜六色。
陈志高拎着个保温杯站在树荫底下,本来没有参与合影的打算,奈何我们教官是个热情的人,说什麽也要把陈志高拉进来,不但要拉进来,还要站在最中间。
我们在军训的时候,陈志高会时不时站在边上看,经过我的观察发现,大热天愿意出来跟在自己班级後面转悠的大都是年轻老师。
可能是第一年当班主任,心气比较高,谁都希望自己带的班级是优秀的,哪怕排不到最前面,起码不要倒数。
站完军姿直到午饭前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唱军歌,唱累了,教官教我们如何不用手,单靠两条腿盘坐在草地上,我们坐下丶起来丶坐下丶起来,歪歪扭扭的,一直在笑。
好像忽然之间,大家变得亲近了许多,尽管班级五十多个人我连脸都没混熟,再坐下来时,教官双手往下一压,示意我们不要动了。
“来,听说你们互相还不认识,趁这个机会,击鼓传花吧,花到谁手里,谁就起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好吧,最好带上点儿才艺特长啥的,这样大家对你的印象会更深刻。”
他四周张望了下,似乎在找“花”,最後手一扬,摘了自己的帽子下来当“花”,我盯着教官手上的那顶迷彩帽腹诽,这是哪门子的花啊。
教官拍手充当鼓声,第一个得到花的幸运儿是……白桦。
他呆呆的,人憨憨直直,还那麽容易害羞,让人觉得特别好欺负。
果然,白桦懵懵懂懂地抱着教官的帽子站起来了,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自我介绍的时候结结巴巴,红着脸好不容易介绍完了,走的时候由于太紧张,脚底一个打滑,还差点儿把教官拽倒。
大家哈哈大笑,我想这也算是一种特点吧,如果自我介绍的最终目的是被人记住,那白桦已经成功完成了,至于过程,谁在乎过程,结果最重要。
“好了,下一个被传到花的同学,要记住前面所有自我介绍过人的名字,否则会有惩罚哦。”
他一个哦字拖长了音,还冲我们使劲眨巴眼睛。
教官的奸笑让我不寒而栗,硬生生打了个哆嗦,我觉得我们教官更适合去幼儿园当老师陪小朋友们玩,做教官太埋没才华了。
“哎你叫什麽名字?你提前跟我说一下。”
坐我左边的女孩子拍拍我,她一脸慌乱焦躁,急于记忆人名,是那种提早做功课的好学生心态,只不过这种心态平衡不好就会变了味道,充杂着担忧丶焦虑与不安,因而我能理解她过于慌忙而实际上并无必要的着急。
“杨苮祎。”我回答她,特意放慢了语速。
结果女孩子还是没记住,茫然地问,“杨什麽?”
我不喜欢我的名字。
每次跟别人介绍自己时,说一遍对方总是听不懂,势必要说第二遍,接着再每个字解释一下,烦的要命。
有时候,我会羡慕钱浅的名字,简单,好记,别人喊起来清清爽爽的,既不会过分亲近也不会冷淡。
不像别人叫我时,喊最後两个字总会隐约透出些许肉麻,让双方都不自在,然而连名带姓喊三个字又觉得有些生硬。
东想西想间,还是尽心向别人解释自己的名字。
“杨苮祎,苮是草字头下面一个神仙的苮,祎是这个部首加一个韦小宝的韦字。”
我边说边在草皮上给她演示部首是怎麽写的,没留神间,腿上忽然就多了顶迷彩帽子,而教官清脆的拍掌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