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对谢晚宁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后悔自己因对这些刺客实在厌恶,对她赶尽杀绝……
若是没有自己那日的追杀相逼,她又怎么会同那许淮沅有如此交集?
是自己将她推向了别人。
若是当时他能够不那么……
叶景珩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不什么?不赶尽杀绝,留有余地?
若是他的心境依旧保持着少年般的澄澈,或许他们尚且有可能,可……
彼时朝中风云变幻,叶知琛为了方便做事,又要清除异己,多的是把脏事儿浇在自己头上来分散敌对之人的注意力,导致对他怀恨在心的人数不胜数,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一次又一次的陷阱,让逐渐懒得应付的他不得不主动出手,结果反而更加坐实了这个狠辣阴毒的名头,以至于有些所谓的什么侠客,也顶着些莫名其妙的“为民请命”的名头来想置他于死地。
在这样的境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个抱着同样目的的她心慈手软,又怎么可能不对她赶尽杀绝?
或许,从一开始,他与她便是站在对立面的。
无关乎时机,只在于命运。
他轻轻抬手,将额上那块已然温热的布取下,他沉默地坐起身,动作因伤痛而略显迟缓,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不愿被她看轻的镇定。
喉咙深处似乎还残留着当年那不知名药物滑下时的灼烧与麻痹感,四肢百骸都泛着一种无力。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身体,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哑着嗓子开口。
“你刚刚……给本王喂了什么?”
“当然是药啊!”谢晚宁笑的灿烂,一双洁白的牙齿在幽幽的地宫之中显得格外皎洁,“味道怎么样?”
叶景珩皱了皱眉,细细品味了一下口腔中那令人奇怪的味道,又看了看谢晚宁那虽然呲着牙笑的谄媚实则十分心虚的模样,顿时想到某种可能性——
“你别告诉本王……你给本王吃的是刚刚在地宫中拿的药?”
谢晚宁不答,笑容倒是更谄媚几分。
叶景珩顿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些瓶瓶罐罐在这阴暗的地宫里被放了这么久,谁知道有没有老鼠爬过,腐烂在里面的虫子?
现在这一切可能居然被这个可恶的女人送进了自己嘴里?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叶景珩勉强压着不至于让某些东西喷薄而出,来污染这个几乎密闭的空间,咬着牙开口。
“那玩意儿还能吃?你不怕毒死本王?”
“你现在不是没死吗?”谢晚宁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且你不知道你当时烧的多厉害,我都怕你要着起火来。左右都是死,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呗,反正现在看起来你的状态还不错,我觉得没问题。”
她这话险些将叶景珩气的白眼一翻就地昏死过去,然而刚昏了一半,目光瞥见手里那刚刚敷在他额头的布子,他强行定了定心神。
看在这湿帕子上,他不应该同谢晚宁这个女人计较这些,毕竟她也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好好努力了不是?这里能够取材的东西有限,难为她还能为他……
叶景珩突然抬头,目光灼灼。
“你这帕子哪里来的?”
“喏,”谢晚宁向他胸口努了努嘴,“你这里衣什么材质,难扯的很,我摸索了半天,也只有那里的布料最好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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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景珩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这才现自己胸前被扯开一片,线头也参差不齐,露出胸口一大片的皮肤,活脱脱一副被人欺凌后的模样。
唇角抽了抽,叶景珩又想起一事,开口。
“那这水你是何处寻得?我们这一路过来我可没看见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水源。”
说到这儿,谢晚宁突然有些心虚的转开眼。
“呃……我也不记得了……对了你要是舒服一点了就起来吧……”
她这幅模样落在叶景珩眼里,顿时让他察觉到了异常,将帕子放在鼻端嗅了嗅。
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
他目光到处搜寻,突然在角落里一个一端开口的罐子上定了定。
这罐子是玉石所做,通体洁白,只一端伸出半长,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模样看着十分眼熟——
正是达官贵人必备神器,夜壶是也。
而此刻,那夜壶旁边似乎还有些不明液体在墙壁上的长明灯的映衬下出些暧昧的光……
这个女人!
叶景珩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哇”一声吐了出来。
他身后,谢晚宁靠着墙,看着叶景珩这幅狼狈模样,笑着将手里的水囊往空中一抛,掂了掂又挂回腰间。
叶景珩这个家伙果然烧得脑子糊涂了,经过几百年,那夜壶怎么可能还有存货?
他烧得神志不清,那地宫里拿出来的药怎么也过了这么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给叶景珩吃的,可眼看他嘴唇都干的起了皮,谢晚宁突然想到腰间还有一个小水囊——
那是她作为杀手的习惯,贴身带着个可以救命的水囊以备不时之需,现下果然有了用处。
一大半喂给他,另一些敷在额头给他降降温,这才让叶景珩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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