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里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
“你的东西,你自己拿出来罢。”
秦姑姑让开半身,许银翘俯身下去,指尖触到一丝凉意。
盒子比她想象的要轻,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了出来。但是,取出来的瞬间,许银翘就充满了疑问。
木盒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裂痕,更没有开口。
摇一摇里头,没有听到声音,空若无物。
许银翘和秦姑姑二人大眼瞪小眼,彼此愣住了。
秦姑姑率先恢复冷静:“这木盒,是你母亲临走前托付给我的。她走前,其实与我见过一面,说下过三条规矩。”
“第一条,是不能教你习字。第二条,是让你二十岁出宫。第三条,则是这个盒子,需在你二十岁後交给你。”
“前两条规矩,已经破了。第三条,已经到了你的手上。”
秦姑姑有一种办成一样大事的疲惫感:“你我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许银翘听到秦姑姑说出这句话,噌地一声站起来,提高了音量:“姑姑,你这是在说什麽话?我只是到二十岁了,又不是去了天涯海角。您没有生恩,也有养恩,我是从来将您看成我的第二个母亲的!”
她说着,就要将秦姑姑从地上扶起来。
许银翘凑得很近,看到了秦姑姑眼角蜿蜒而下的皱纹。
她心中浮过一个快速的念头:“以前,秦姑姑面上,似乎没有这麽多纹路?”
秦姑姑慢慢将头发掖进鬓角,道:“出嫁从夫,就算年年归宁,人生百年,相聚之日,也不过六十馀天。女儿家与母亲的缘分,就已经淡薄,更何况我久处深宫,难见天日。你若是真能与四皇子和离成功,不妨也带着我的一份期许,去见见这大千世界。”
许银翘听的心酸,不由得放下手臂,慢慢抱住秦姑姑。
秦姑姑说的是事实。
如果按照原本的安排,她二十岁出宫,与秦姑姑也永无相见之日。嫁了裴彧,倒还可以争取每年见到秦姑姑,但相聚之日总是短暂,离别之日却分完漫长。
人生三万天,有亲之日,其实时时在倒计时。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秦姑姑不擅表达,但许银翘心思灵慧,已然懂得了她言语中的不舍之意。
这对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二人静静抱在一起坐了一会,许银翘忽然想到一件事:“姑姑,这盒子打不开,里头也空无一物,如何能助我离开婚姻?”
秦姑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缓缓道:“能打开盒子的钥匙,藏在你的身体里。”
*
许银翘回到四皇子府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
她一走入内室,便看到了在其间立着的裴彧。
“你终于回来了。”他道。
许银翘走上前去,将御寒的披风放在长凳上,淡淡道:“不日就要西进,今日与秦姑姑告别,再见不知何时,故回来得晚了些。殿下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裴彧反问她:“没有什麽事,便不能来找你了?”
许银翘被他小小呛了一句:“殿下是府中的主人,想来找谁,自然能找到谁。殿下用过晚膳了麽?”
裴彧的言语却带着机锋:“许银翘,你回来之後,便一直态度冷淡。”他拈起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朵後面,俯下身轻轻在她耳边道:“我很好奇,是什麽让你有了这种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