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满顿了一会儿:“哭过啊?”
“啊?”轮到岑橙愣住,“怎麽看出来的?”
视频之前,她特地调整好了情绪,确定打起十二分精神,覆盖了掉刚刚的所有坏情绪,甚至接通的瞬间还是带着笑意的。
她自以为自己僞装得天衣无缝,怎麽还被戳穿了?
“眼睛有点肿。”对面给出了答案。
岑橙有些慌乱地将自己右上角的缩小屏幕点开,发现果真如他所说,眼皮粉红发胀。
她咬了咬嘴唇,看上去有些丧气,耷拉脑袋。
“怎麽了?”迟满在手机那头问她。
这一刻,所有的掩饰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她紧绷着的那根弦开始慢慢断掉。
“没什麽,”岑橙强撑着笑脸,“就是又要忍不住了。”
“那就别一个人撑着。”迟满在她耳边说,“我和蒲公英陪着你。”
岑橙看着屏幕里的男生和猫,笑着笑着就哭了。
迟满什麽也没说,给她提供一个人安静的时刻。
岑橙不知道自己酣畅淋漓地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大脑开始缺氧,开始什麽不想,放空。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迟满就这麽呆在网线的另一边,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好受点了麽?”迟满很有耐心地等到了哭声渐停,问道。
岑橙抽了下鼻子:“谢谢,好多了。”
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麽痛痛快快在别人面前哭过了。她总是觉得这种负面的东西当自己消化,没有任何人应该为自己的坏情绪买单,甚至,这些能够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废墟,也有可能成为别人茶馀饭後的谈资。
但是今天,在毫无保留地卸下外壳後,岑橙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种感觉感觉有些冒险,却又意外得让人沉迷。
她像是一个赌徒,赌自己会变成祥林嫂,还是会遇见一个尊重自己的听衆。
一片声音的空白过後,耳机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踢踏声,猫从迟满腿上跳下来,手机里的视角不断变高,最终只能容下男生一人。
“橙子,要不要去窗边看看?”他站定,邀请道,“有惊喜。”
“什麽惊喜啊?”岑橙嘴上说着,却还是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悄悄打开卧室门,溜到窗边。
这一刻,她看到了满天的粉紫色。
太阳的光线从窗户的那一头照过来,然後跟着朝霞一起,入侵了整片天空。
“日出了啊,好好看!”岑橙忍不住地雀跃,“高三的时候我天还没亮起床,有时候也会遇上它。”
迟满笑了声:“哎,可惜了,看来没有给到你惊喜。”
“那倒不是,”岑橙摇头,“直到今天站在这里,我才发现,如果黑暗的尽头有朝霞在等着,那麽夜晚似乎就变得没有特别难捱了。”
她伸了个懒腰,趴在阳台的窗沿上,手机放在一边,全身都放松下来:“虽然无法确定今後还会不会失眠,但至少它带给我的记忆不再全是糟糕的。”
岑橙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喊着男生的名字:“迟满。”
“嗯?”
“谢谢你。”她轻快地说。
谢谢你,让我赌对了。
你会选择倾听我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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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意到最终还是上涌,岑橙打了个哈欠,和迟满说了声再见,挂掉电话回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