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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戳(第3页)

“哐!”身子砸在冰凉的大铁按钮盒上,疼钻心,同时“呜——!!!”要死要活的警报嗷唠一嗓子响彻车间!像挨宰的牲口嚎。

脑瓜顶上,那慢慢淌钢水的巨口嘎噔一顿!钢水流速唰地慢了!

就这眨巴眼的工夫,一道影子鬼似的从侧面冲过来!是艳红缨!她不知啥时候蹿到跟前了,快得只剩一道影儿。她没去拽刘大姨,而是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踹刘大姨撅着的腚上!劲儿贼大,直接把人踹得往前飞出去,摔在滚烫但好歹安全点的平台那头。

几乎是同时,“嗤啦——!”那片要命的钢渣雨,擦着刘大姨刚才站的地界和艳红缨的腿边,狠狠砸平台上!滚烫碎砂和红乎的钢渣子崩得到处都是,落点滋滋冒白烟。

热浪和渣子扑面,艳山今本能闭眼偏头,脸蛋子让崩过来的滚烫渣子擦了一下,火燎燎疼,她撞按钮盒上,半边身子麻了,胸口憋得喘不上气。

警报还在疯嚎,钢水断了。车间乱成一锅粥,有人冲上来扶起吓丢魂儿的刘大姨,有人抄起灭火器对着冒烟的地方呲呲猛喷。

艳红缨原地站着,胸口拉风箱似的,脸让热浪燎得通红,脑门子全是汗,几绺头发丝贴腮帮子上。她低头瞅了眼裤腿,帆布工装让高温燎出几个焦黑小窟窿,边儿上还冒细小白烟。她没管,擡起眼,那眼神跟两把烧红的攮子似的,越过烟尘和乱乎的人群,死死钉在还趴在冰凉按钮盒上的艳山今身上。

那眼神,没点死里逃生的庆幸,没点对闺女的担心,就剩一股子野火燎原的丶压不住的暴怒!

“艳!山!今!”艳红缨声儿不大,可像冰溜子裹铁条,每个字都带着死沉的响儿,砸艳山今心尖子上,“谁让妳动那按钮的?!谁教妳的?啊?!”她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声在刺耳警报声里跟打夯似的,“知道断流啥意思不?!这一炉钢全他爹泡汤了!几十号人几天几夜的力气!钱!全打水漂了!妳脑瓜子让门挤了?!”

艳山今撑着按钮盒,费劲巴拉想站起来,半边身子疼得钻心。她看着妈逼近的脸,那脸上的火气真真儿的,比刚才的钢水还让她憋气,她张了张嘴,想说为了救大姨,想说那窟窿眼儿马上要炸了……可嗓子眼像让滚烫的钢渣子堵死了,一个字也崩不出来,就心在腔子里咣咣撞,撞得生疼。

“红缨!”另一个声儿插进来,带着点喘和不乐意。吕青绘快步走过来,她肯定也是刚冲过来的,灰呢子外套袖口蹭上一块显眼的黑灰。她挡在艳山今和艳红缨中间,对着艳红缨的火气,声儿不高可带着不许商量的劲儿:“行了!吼啥!人没事比啥都强!山今不按,大姨就交代了!炉子废了还能再开!”

艳红缨的火气像让吕青绘这块冰挡了一下,她瞪着吕青绘,又狠狠剜了一眼吕青绘身後脸煞白打晃悠的艳山今,最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妳就惯着吧!”说完猛地转身,冲着乱乎的人群吼:“都杵着干哈?!清场!查模子!准备重开炉!损失从老娘的钱里扣!”

她大步流星奔炸了的模子区,背影硬邦邦,像块烧红的丶冒烟的烙铁。

吕青绘这才转过身,瞅着艳山今。她没吱声,灰眼珠子里情绪乱糟糟,有後怕有掂量,也有一丝贼淡抓不住的疼。她伸出手,不是扶,是抓住艳山今胳膊,使劲把她从冰凉按钮盒上薅起来。手一碰,冰凉,还哆嗦。

“能走不?”吕青绘声儿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艳山今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脸蛋子让渣子擦过的地方,火辣辣疼,提醒她刚才跟阎王擦肩那一下,也提醒她妈那劈头盖脸的邪火。她挣开吕青绘的手,低着头,一瘸一拐,蔫不出溜挪向安全通道的阴凉地儿。後脊梁,是妈愤怒的指挥声丶行车的重新啓动声丶还有炉火不甘心的咆哮。

滚烫的钢水也灌进她心口,烫出个又硬又闷的疤。

北国的冬天还没到最冷,可风已经带着刮骨头的劲儿。道里区中央大街那些洋里洋气的老房子,在傍晚的影子里闷着,脚底下踩得锃亮的面包石,反着路灯昏黄的光。

艳山今拖着行李箱,轱辘碾过坑洼不平的石头,发出单调的咕噜咕噜声,像她这会儿空落落的心跳。箱子里没几件玩意儿,几件换洗衣裳,几本书,还有那个磨得锃亮的黄铜小哨子。她谁也没告诉。离开响了二十多年的木兰重工,离开那间永远飘着铁锈和冻秋梨味儿的家,这念头在她心里盘踞太久,像块沉甸甸的生铁疙瘩,今儿个终于砸地上了。

她走到马叠尔宾馆对过,那家眼熟的俄式西餐厅大玻璃窗透出暖和的光。她停下脚,隔着冰凉的玻璃往里瞅。靠窗的老位置,俩熟得不能再熟的影儿。

艳红缨和吕青绘对脸坐着。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刀叉闪冷光,高脚杯里盛着暗红色的酒。艳红缨今儿难得穿了件板正的红呢子外套,头发也利索挽起来,露出光溜的脑门,正侧脸瞅窗外花花绿绿的霓虹灯走神。吕青绘低着头,灰眼珠子盯着手里的菜单,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硬皮封面。餐厅里淌着软和的钢琴曲,服务员穿着板正制服悄摸走动。她们中间隔着一张白桌布方桌,不远,可像隔着条看不见的黑龙江。

没吵吵,没摔茶缸子,甚至屁都没放一个。就一种冻瓷实了的丶死沉的静默,像西伯利亚冻土原上万年不化的冰坨子,严严实实冻在俩人中间。窗外的花花世界,屋里的叮叮当当,都成了这静默的冰凉背景板。

艳山今的心,像让那只不吱声的丶看不见的冰爪子狠狠攥住了,憋得慌。这就是她的家,至亲,至远。钢水似的吵吵能瞬间点着,也能让一块冻秋梨邪门儿地捂灭;可更多时候,是这种不吱声的耗,像冰冷的铁锈,一点点啃掉所有热乎气儿。她们是彼此最深的绊马索,也是最疼的刺挠。她们一块儿垒起那个铁疙瘩王国,可也在那震天响的动静和冰凉的账本数字里,耗干了能给彼此丶能给她的丶那点凡人的热乎劲儿。

她不想再瞅了,这画面像根针,扎破了她心底最後那点犹豫的泡儿。

艳山今猛地一转身,拉起行李箱,几乎是尥蹶子跑,一头扎进中央大街傍晚的人堆里,轱辘碾面包石的声儿变得又急又乱,很快让城市的吵吵吞了。

她没回头,一次也没有,只是不顾一切的把一切都甩在寒风里。

南方的雨季,黏糊又膈应人。横店中明清宫苑的红墙让雨水冲得颜色发沉,湿漉漉的琉璃瓦反着天光。空气里一股子泥腥气丶烂木头味儿,还有油漆和灰面子搅和在一块儿的丶剧组的独门香气。

一间老大的道具仓库,堆满了落灰的刀枪剑戟丶掉色的龙袍凤冠丶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光线贼暗。旮旯里,艳山今蹲地上,跟前摊着个打开的工具箱,她手里攥着把寒光闪闪丶模样唬人的“血珠传雌刀”——塑料的,轻飘,刀把子连接处裂了道缝。

她低着头,一门心思用特制胶水小心抹着裂缝边儿。手稳当又耐心,手指头沾满了黑胶嘎巴,她穿着剧组发的深蓝工装夹克,头发随便挽後脑勺,露出脖颈,仓库里静,就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和她偶尔摆弄工具时轻微的磕碰声。

“山今姐!”一个穿着宫女戏服丶脸上还带着妆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冲进来,带进一股潮乎乎的凉气,“江湖救急!张导那场戏,眼瞅开拍,女二那把赤霄宝剑的剑穗子,刚让马惊了,踩稀碎!场务快急抽了!”

艳山今擡起头“知道了。”她声儿平平,撂下塑料大刀,起身走到一排挂满零碎配饰的架子前,手指头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流苏丶璎珞丶丝縧里飞快扒拉丶比对着色儿和料子。没多会儿,她挑出几股差不离的暗红丝线,又从个盒子里摸出几个精巧的黄铜仿古扣环。

她坐回工作台前,台灯昏黄的光圈照亮她灵巧的手。只见她手指头翻飞,拈线丶打疙瘩丶穿扣丶绕圈……快得眼花缭乱,可带着股子奇妙的稳当劲儿,全神贯注,那认真劲儿,好像手里编的不是救急的剑穗,是啥了不得的宝贝。

窗外雨声哗啦,仓库里飘着木头丶胶水和丝线的味儿,时间在她手指头缝里流走。

也就十来分钟,一个跟原品差不离丶甚至更显精致的仿古剑穗就在她手里成了形。

“喏。”她递给小宫女。

“哇!山今姐!妳神了!跟变戏法似的!”小宫女捧着剑穗,跟得了绝世珍宝似的,眼珠子瞪溜圆。

艳山今淡淡“嗯”了一声,重新抄起那把裂口的塑料大刀和胶水,又蹲了下去。刚才那出彩的一幕,不过她日复一日活儿里最平常的一笔。仓库又静了,就剩雨声和胶水凝固的细微声儿。

她把自己藏进这方寸的清净与尘埃里,试图用虚假的繁华,修补真实的空洞。那些铁疙瘩的轰鸣丶烤人的炉火丶还有冰面上不吱声的瞅,好像都让这南方的细雨,暂时冲淡乎了。

炭笔在糙纸上刮擦出沙沙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丶旧木头和年轻躯体混合的暧昧气息,模特台上一个年轻女人舒展着身体,灯光在女人绷紧的肌肉线条上流淌。

画室一角,黄惜慈专注地涂抹着画布,笔触大胆直接,捕捉着光影与□□的瞬间碰撞。她短发利落,眼神锐利,仿佛要剖开表象直抵某种原始的生命力。

突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深蓝工装夹克丶头发随意挽起的年轻女人侧身进来,是来送修补好的画架腿的艳山今,她动作麻利几乎无声,就在她直起身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撞上了画架後擡头的黄惜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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