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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馈赠(第1页)

爱与馈赠

晨光是一把金色的沙,透过“尼露拜尔小烤肉”店窗棂上细密的灰尘,慢悠悠洒在难免留下岁月划痕的长条桌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烤肉馀韵,孜然辛香丶辣面子焦烈丶过夜茶水沉静,以及木头被油脂常年浸润後散发出的暖洋洋倦怠,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让时光有了重量和气味。

後厨里尼露拜尔已经忙活开了,六十四岁的腰身,弯下去检查泡在盆里的恰玛古时,依旧利索得是棵风中白杨,她捞起一块,用小刀噌噌削皮,老旧刀锋在她手里服服帖帖,皮屑均匀落下,露出微黄根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歌是劳动的朋友,这话一点儿不麽错,节奏是从她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跟着手上的动作,让准备工作带上了仪式韵律。“阿嬷,肉送来了!”年轻的丫头子推着一车穿好的红柳枝羊肉串,跟头绊子地进来,木轮子压得地板作响。“外江,看妳跑的,缓缓儿,肉又不会长腿跑了。”尼露拜尔直起腰,笑着用围裙擦擦手,围裙上浸透了多年的油渍与香料,颜色深沉似幅抽象画。她走过去伸出手,鉴定珍宝一样,轻轻抚摸最上面一层羊肉,指尖感受着肉的弹性和温度,凑近,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草场放养的阿勒泰大尾羊特有的丶带着一丝奶气的鲜味,顶好的原料。她抽起一串,肥肉如羊脂白玉,均匀间隔在精瘦暗红肉块之间,三瘦一肥,是多年经验,“嗯,今的肉亚克西!羊娃子们吃得歹,人们烤出来的肉才香嘛。”她付了钱,打发走送货的丫头子。

她将肉串移入一个宽大锃亮的黄铜盆里,然後转身,从墙壁挂鈎上一排排的布袋子中精准取下了几个。先抓一把粗颗粒的盐,不是雪白的精细盐,而是带着微黄矿物质的本土湖盐,手腕一扬均匀撒下,像给土地播撒种子,接着是主角孜然,是用小石臼现场研磨半碎的孜然粒,最大限度保留狂野香气,褐色颗粒纷纷扬扬落下,声音细细碎碎,像是情人蜜语,带着原始许诺,最後是辣面子。她有两个辣面子袋子,一袋颜色鲜红,辣味柔和,主要负责上色;另一袋颜色深褐,是用秋天晒干的安集海线辣椒磨成,辣得霸道醇厚,她各取一些,混合拈开,确认没有受潮结块,然後将手掌悬在肉串上方约一尺的高度,让红褐相间的粉末细细均匀地飘落,覆盖在每块肉上,如同给它们披上一层喜庆的新裳。

做完这些,她伸出双手,直接插入堆满肉串的铜盆里,开始给肉串做深度按摩,带着巧劲抓握拈捏,让盐粒融化,让孜然异香和辣面烈火嵌入肌理,肥油部分被重点照顾,轻轻挤压,使其更容易在炭火上融化,滋润瘦肉。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每块肉都微微发热,表面泛起一层油润光泽,调料彻底服帖地附着其上她才停下,盖上干净纱布让其静置腌渍,“要过幸福的生活,先在地上汗流成河。”她抹了一把额头汗珠低声念叨,汗水气味混着香料,也有了几分土地芬芳。

喂完总来光顾的流浪猫狗,她走到角落那个用砖泥砌成的馕坑旁,炉子是她的老夥计,她蹲下身,用长铁鈎子清理昨夜炭灰,然後加挑选过耐烧无烟的无烟煤炭块,引燃,看着淡蓝火苗舐着黑炭,慢慢将其烧红,成为流淌着暗红色光晕的固体,她伸出手,悬在炉口上方,感受着热力辐射,像在抚摸沉睡猛兽的呼吸。待炭火燃烧到最旺,外层覆盖了薄薄白灰,火力稳定而集中时,她知道,时候到了。她拿起腌渍好的肉串,走到炉前,手腕一沉,将肉串尔在炽热炭火上方架好的铁架上,“刺啦!”一声令人心魂一颤的爆响,肉串接触高温的瞬间,水分和油脂被急剧逼出,滴落在下方炭火上,激起一小簇一小簇带着香气的火焰,橙红火舌向上翻卷舐着肉块。烟雾升腾起来,不再是呛人黑烟,而是带着肉香孜然香辣面子焦香和红柳枝特有植物清香的混合气息,气息有了形状和颜色,是金暖橙色的纱幔,充满了整个空间钻进人的毛孔里。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游客被声音香气牵引着推门进来,“老板,来五串烤肉。”“好嘞!坐哈!”尼露拜尔洪亮应着,手下翻动肉串的动作更快了。肉串在火上舞蹈,肥肉部分变得透明,边缘卷起焦黄酥边,瘦肉则收紧,穿上焦糖外衣,在香气最是澎湃顶点时她再次撒上最後一遍孜然与辣面子。香料接触滚烫油脂的瞬间,滋啦声变得细密,香气让这最後淬炼点活了,浓郁到几乎有了触感,是温热细腻的羊绒拂过人的脸颊。肉串好了,尼露拜尔将它们放在搪瓷盘里,端到游客面前。年轻人拿起一串,吹了吹气,咬下一块连着肥瘦的肉,首先撞击味蕾的,是焦脆外壳,带着孜然和辣面子近乎疼痛的香,那辣意是直白热烈的,像新疆阳光,晒得人头皮微微发麻。紧接着,是肥油部分在口中爆炸开来的润,带着动物性愉悦的汁水,抚平了焦香带来的微燥,最後,是瘦肉的纤维感,被油脂和香料充分浸润後,不再柴硬,而是充满了咀嚼快感,红柳枝在炙烤中渗出的些许植物清香,若有若无缠绕齿间,解腻的同时更增添了一分荒野意境。味道有了颜色是炭火金红,有了声音是滋啦欢唱,有了温度是烫舌裹尖的暖,有了质地是粗糙润滑的舒,这是一团浓缩热烈的边疆烟火。

“哦吼哎……”她发出一声模糊满足的叹息,都顾不上擦掉嘴角的油渍又咬下了第二口,尼露拜尔看着她的吃相,舒展皱纹像绽开的菊花:“牙全的时候要多吃肉,眼睛亮的时候要多观察。丫头子,妳碟得歹,我看了心里头舒坦!”她知道,又一个灵魂被她这烤肉摊子俘虏了,味道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慰藉,对抗着时间也连缀着过往与现在,炭火正红六十刚好。

年轻游客几口便将所有香肉吞吃入腹,“老板,这味道太劳道了!我在内地从没吃过这样的羊肉!”尼露拜尔正用铁鈎子调整着馕坑里另一批肉串的位置,闻言头也没回,声音带着笑,像烤热石子滚过:“人不一样,羊也不一样,水草不一样,烤的火也不一样。我们这儿的羊娃子,跑的是博格达峰下的草场,喝的是天山融化的雪水,肉里自带清气。”她顿了顿,翻动肉串,“没有智慧的人,双眼不过是破墙上的洞。光看肉不行,得懂它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游客似懂非懂,只觉得这老板说话也直接烫人,她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再给我来五串!不,十串!”“嗨呀,”尼露拜尔拉长了声调,带着善意调侃,“歹肉也不能这麽个碟法,小心沟子坐不住!慢慢碟,我这儿又不会跑。”话虽如此,她还是利落加单。

喧闹浪潮稍稍退去,店里只剩下两三桌熟客在慢悠悠碟拉条子,喝着砖茶,谝传子。尼露拜尔得了空,坐到柜台後,再次拿起那本英语书,手指点着单词,阳光挪了位置正好照在花白头发上,像顶了淡淡光环。

这时,手机执拗响了起来,还是儿子。这次他没开视频,只有声音传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坡烦:“阿帕,我刚跟一个老客户谈事,人家随口问起您,我说您开个小店清闲清闲,结果您猜怎麽着?人家手机上刷到什麽社区老年英语兴趣班的报道,里头有您的照片!您这…您这让我这脸往哪儿放?”尼露拜尔脸上的皱纹慢慢收拢了,她沉默了一会,看着窗外被阳光晒得发白的街道,声音像馕坑里的炭,内里藏着火:“你的脸,是你自己的。我的日子,是我自己的。我学英语,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花你的钱,有什麽让你塔西朗的?”“不是钱的问题!”儿子在提高了音量,“是没必要!您这个年纪,好好享清福不行吗?看看短剧喂喂猫狗,哪个不好?非要去学那半不拉的英语,让人看笑话!”“为什麽你几句话我就不能再玩这个游戏?我看短剧喂猫狗是我高兴,我学英语也是我高兴,我还是要玩,还是要玩到我说我不玩的那天。”她说完,不等儿子再佛什麽,直接按掉了电话。

店里一时安静下来,熟客们大概猜到了电话内容,互相使了个眼色都悄悄没作声,只有电视剧还在不知疲倦上演悲欢。尼露拜尔握着手机,她并非不疼儿子,只是那种“为妳好”的罗网有时比明刀明枪更让人心寒。她想起女儿绍尔嬏,那个在擂台上挥汗如雨的姑娘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绍尔嬏只会默默地把新得的奖杯放在店里最显眼的架子上,或者在她累的时候递上一杯茶,再尔给她几双据说是现在年轻人最喜欢的动漫周边袜子,图案花里胡哨的。

“衣服新的好,朋友老的好。”她喃喃自语宽慰自己,儿子是新牵挂,可老朋友一样的自我,是旧的,丢不得。

她站起身,不再理会心头惆怅,走到馕坑边准备迎接傍晚的又一波忙碌,她得看看炭火还够不够旺,得把明天要用的皮牙子切出来,辣面子也不多了。正当她盘算着这些琐碎却实在的麻大时手机又响了一下,这次是微信,来自孙女馀金寰,发来的是一张图片,点开一看,是一碗卖相……相当抓的,黄乎乎黏糊糊的东西,配文是:“看我自主研发的咖啡焖羊肉!按照您说的,加了咖啡去腥,好像…用力过猛了【哭笑脸】。还是想念您烤的肉,想得我坡烦!”尼露拜尔看着那张图片,先是哦吼哎了一声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对着手机声音洪亮:“妳个勺子!咖啡是薛波儿放一点提味,不是让当辣面子撒!胡里吗汤!想吃肉了就回来,给妳烤哈拉麻斯碟!”她仿佛能看到孙女在几千里外对着失败作品皱着小脸的样子,那个小时候一直想逃离新疆的尕丫头到底还是被家乡味道拴住了胃和心。

回复完孙女,她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儿子不理解没关系,孙女在外地想家,她能隔着千里用声音和回忆喂饱她,这个店铺,这个飘着烤肉香的角落,是她的国度,也是散落在各处的小鹰们永远回望的巢。

炭火需要添新战斗将开始,她挽起袖子,露出了攒劲笑容。

裁判手臂是断头铡刀,拳套护裆是抽神游身。

比赛开始,没有试探没有迂回。绍尔嬏的对手,一个比她年轻近十岁丶肌肉贲张如母牛般的猛女,低扫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向绍尔嬏的支撑腿,闷响在体育馆内回荡,听的人牙酸。绍尔嬏没有退甚至没有格挡,她只是在腿骨即将接触皮肉的瞬间,细微旋转了一下波酒盖子,让肌肉最厚实的侧面迎向冲击,痛感炸开是烧红铁釺钉入骨骼,但她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能够看见自己力量的人,在任何时刻都可以取胜。”她看见的,不是表面凶猛,而是那全力一击後肋下转瞬即逝的空档。她动了,不是後退卸力而是借着对方收腿的惯性一个迅捷突进,左手虚晃一记刺拳,吸引对手注意力的同时,右腿如蓄满力量的钢鞭,一记巴西蹴是用铁骨末端刮过对手大腿外侧的股神经!“呃啊!”对手发出一声短促惨叫,整条左腿瞬间麻痹,动作肉眼可见僵硬一帧。

就是现在!绍尔嬏没有给她任何喘息之机。一块磁铁紧紧粘去,近身缠,是角力与技术的深渊,她左手扣住对手後颈,右手穿过其腋下,形成夹颈摔把位,对手疯狂挣扎,试图用体重下压摆脱。但绍尔嬏的腰腹核心爆发出力量,她没有试图直接将对方尔出去,而是身体一旋,利用离心力破坏对手重心,同时扣住後颈的手向下发力。

对手为了防御脖颈被锁,不得不昂头後仰,整个康板子门户大开!绍尔嬏的右膝骤然擡起,“呕…”对手的瞳孔瞬间放大,剧烈窒息感和疼痛让她失去了所有防御,绍尔嬏没有停止,她利用对手弯腰干呕的瞬间迅速下沉,双臂如同铁箍般从外侧抱住对手双腿,肩膀顶住其腰胯,完美抱单腿摔“起!”她心中默念,腰腿协同发力,将对手拔离地面,没有过顶摔,而是如同巨木倾倒般钉在了擂台上。

砸击轰鸣让整个铁笼都在震颤。

不等裁判介入,绍尔嬏已然随形扑上,利用浮固位置用身体压住上半身,一条腿绕过其脖颈另一条腿控制住其一只手臂,形成袈裟固结合腕缄的混合技!对手的脸因缺氧和关节的反关节压力而徒劳拍打着地面,裁判俯身查看,确认已无挣脱可能。

Tapout!比赛结束!场馆内短暂寂静後,爆发出热烈欢呼和哦吼哎的惊叹。绍尔嬏松开对手缓缓站起身,汗从她身上洒落,滴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角力的台面上,她举起右臂,向四周致意,灯光打在她身上,汗水变成了细碎星辰。

胜利喧嚣被隔绝在大门之外,训练馆里,只剩下汗水意志与身体极限碰撞的回响。

“再来!”绍尔嬏正在进行的,是极限核心训练,她俯身,用双拳和脚尖支撑身体,背上压着杠铃片,她需要保持背部平直,仅靠核心和四肢的力量向前爬行,汗水模糊视线,在地垫上留下清晰水痕。

“速度!妳的核心是豆腐做的吗?对手不会给妳喘息的机会!”“要过幸福生活,先在地上汗流成河。”母亲的话莫名在脑海中响起,只不过这里流的不是汗,是熔化铁水,二十米,三十米……手臂开始颤抖杠铃片变成山。“停下吧,嬏姐!”旁边队员不忍再看,“博!”她挤出一个字,“怕死的人死得快,想死的人死不了。”她不能停,停下来,身体就会记住放弃的滋味,擂台上的意志就会松动,她终于爬到终点线,整个人抽掉骨头般瘫倒在地,剧烈咳嗽干呕,每寸肌肉都在哀嚎,仿佛刚刚被拆解重组。

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是抗击打训练。她靠墙站立,教练戴着拳套击打她的腹部大腿手臂,每次撞击都让内脏震颤让骨骼嗡鸣,她必须绷紧肌肉,用呼吸去化解力量,同时保持眼神清醒,要让身体习惯疼痛,在疼痛中依然能精准思考反击。然後是“反应靶”。教练手持两个小靶快速点击,她需要在一瞬间判断轨迹,用拳肘膝腿进行组合攻击。速度精度力量缺一不可,她的眼神锐利如捕食前的鹰隼,所有的疲惫和痛苦都被压缩成极致专注。

训练结束,几乎是爬着去冲的冷水澡,冰凉水流砸在滚烫且布满青紫瘀伤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镜子里的身体,不再是台上闪耀着力量光泽的武器,而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凡胎,旧伤肿得老高,大腿上被低扫踢中的地方是一片深紫瘀斑。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慢慢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满意。“石头不能割断东西,但可以磨快刀子。”训练伤痛是磨刀石,它们在消耗她也在塑造她,让她这柄三十五岁的刀子,在面对年轻锋利的刀刃时依然能保持足够锐度。

回到更衣室慢慢换上干净便服,手机里,母亲尼露拜尔发来的关于羊脖子的语音还在等着她,她回复了一个“好”字。

带着一身被汗水反复浸泡又被冷水强行镇压下去的疲惫与酸痛,绍尔嬏回到了她的码头,温暖沉静的氛围开始一点点抚平紧绷神经。

她没有立刻瘫倒,径直走进厨房。对于她而言,烹饪,尤其是制作那些需要耐心和巧思的餐食,是另一种形式的冥想,是让躁动的灵魂沉降下来的仪式。

她从冰箱里取出那团发酵得恰到好处的面团,指尖触碰到微凉弹性的质感时,擂台上那种坚硬的对抗感悄然褪去。她开始揉面,动作不像擂台上那般迅猛爆烈,而是带着循环往复的节奏,手腕腰腹核心的力量依旧在运作,面团在她手中被挤压折叠推揉。然後是她自制的玫瑰花酱,打开密封罐的瞬间,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丶带着蜜糖与花瓣腐朽前最极致芬芳的甜香逸散出来,瞬间盖过了她身上残留的消毒水味。她用小勺仔细地将暗红酱料舀出均匀铺在擀开的面皮上,再小心卷起塑形。她用专门小刀,在面坯上划出繁复传统的花纹。刀尖划过面皮,与她用拳头砸向沙袋丶用胫骨格挡扫腿的感觉截然不同却同样需要极致的控制力,最後,在表面刷上一层金黄蛋黄液,撒上星星点点的白芝麻。

将烤盘送入预热好的烤箱,设定时间。她靠在料理台边看着烤箱内逐渐亮起的橙红色光芒,光芒包裹着染上金黄的馕,就像一颗正在孕育中的丶小型温暖的恒星。

等待间隙她走到了阳台上,夜更深了,城市光害也疲倦了,些让更多的辰得以显露真容,她调整了天文望远镜的角度,将镜筒对准了东南方的天空,找到了,那个带着清晰美丽光环的淡黄光点。

她凑近目镜屏住呼吸,不再是教科书上的图片,而是真实存在于亿万里之外的天体。清晰光环,仿佛触手可及又遥远得令人心悸。擂台胜败刻骨痛楚,那些关于性别与年龄的纷扰,在这宇宙景观面前被瞬间稀释得近乎虚无,“土地这样辽阔,人又何必把自己活的扁窄。”嫂子馀嵘升常说的这句话,此刻有了更深的意义,擂台是她的土地,星空,是她得以无限延伸的旷野。

烤箱轻响,将她从宇宙深邃中拉回。她回到厨房,戴上手套取出烤盘。金黄油亮的馕散发着热力香气,玫瑰甜面食焦蛋液酥香融合在一起,她掰下一块,边缘酥脆得掉渣内里却能拉出细丝,玫瑰甜意浸润着味蕾,这与她在擂台上吞咽下的汗水与血沫,是如此截然不同的滋味。

也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了物流推送信息,那套期待已久做工精良的女巫服装,预计明天就能送达。她点开存留在手机里的服装预览图,仔细查看着那些繁复的皮革束带丶暗纹刺绣的袍角丶以及那顶据说用了掉落乌鸦羽毛装饰的尖顶帽……

她吃完馕,指尖残留着玫瑰馀香,酸痛依旧清晰,指关节肿胀提醒着她明天的训练不会轻松,但此刻内心充满了丰盈期待。

她拥有擂台上燃烧的恒星,拥有训练中沉默的黑洞,拥有厨房里温暖的炉火,拥有阳台上冰冷的星空。

这分裂统一的生活,充满汗水伤痛玫瑰香气与星辰光芒的世界,就是她,绍尔嬏,选择并热爱的一切,她走到那面半满的奖杯墙前,目光扫过金属与水晶,然後,落在了旁边空着的墙面上,那里,终将也被填满。

谈判室的空气是被反复冷冻又解冻的肉,长条桌对面,中亚物流代表瓦西里敲击着胡桃木桌面,她的眼神是冻土带上徘徊的狼,试图从馀嵘升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裂缝。

“馀总,您给出的报价,比市场均价高出百分之十五。”汉语带着浓重卷舌音,“这条新开辟的里海至新疆线路,风险我们共同承担,利润,似乎不该如此倾斜。”馀嵘升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面前的景德白瓷杯,杯中是奶茶,“瓦西里女士,您说的均价,承载的是胡里麻汤的旧航线,应付的是梭梭子般的港口延误。我的报价,买的是时间,是波酒盖子不会在清关时突然被打断的保障。”她轻轻放下茶杯,“我年轻时,染着最丧眼的客户,送过零下三十度必须保证针剂不冻结的药品,也跟头绊子地处理过因为一颗尕螺丝规格错误导致整批设备在阿拉山口被扣的塔西朗事。”她的目光扫过对方团队几个略显稚拙的面孔,带着俯视怜悯,“我们这里有一句话叫石头不能割断东西但可以磨快刀子,我们都被磨过,所以我的物流网,不是地图线,是血管,血管里流的是承诺。”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瓦西里:“妳要的不是低价,是妳的货物像哈萨克牧人的转场,准时完整不被赖瓜子捣杆子,这,就是我报价里那百分之十五的价值。”她顿了顿,“当然,如果妳觉得白坎儿,门在那边。只是不知道,妳下个季度的财报,是否经得起又一次塔西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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