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声阿微却勾起她深藏在心底的欲望。
到底是那样明艳俊美的一个男人,权柄在身,能力卓着,虽然性子不大好,可倾巢的爱意扑来时,她不免迷眩。
她爱过他,虽然之後增添了不少恨,可那份爱并不曾因此被磨灭。纵然可耻,可她不得不承认,她仍然贪恋他的怀抱,渴望被他占有,她愿意在他身下发颤。
只是,渴望是渴望,现实是现实,牧荆并没打算回应他,一时又逃不了,只能装作睡着了。
她赌戟王人品高尚,不会趁一个女人之危,轻薄她,进一步窥视她。
幸好,戟王只是丢了一颗石子到水中,之後便离开了。
看来,他对少船主到底心存怜悯,担心她一人独自在这沉睡可能遭受不测。
怜悯二字从前并不存在他的处世之道……她的秦子夜好像变得不大一样了。
他走之後,牧荆怔愣地望着天上的星子。
此时此刻,参宿西落,商星东起。他与她,就像这两颗隔着银河的星宿。
戟王在东边夜空,此处星宿代表着天上巍然辉煌的天宫,天帝天官与诸位皇子一同撑起这天上与人间的繁华与责任,那是不可撼动的勋贵与野心。
至于她,则是在西边的星海,浩瀚无垠,广阔无际,星子们混沌各立,发着光的鲸鱼鲛鲨,乃至世间万兽百姓,于此交织人性初始的渴望与自由。
她与他,本就不是同路人。
如今的结局,也不过是应验了那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泪水不知何时爬上她的脸颊,她认命地抹去。
牧荆起身。
再次望向夜空时,悸动的心绪已平复下来。
参与商虽然生生世世不得靠近,但到底在同一片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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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赶路,戟王满脑子都是少船主以手盘发的画面。
那勾起的手指头,回旋而上的姿态,湿漉漉的水滴,在在令他难以专注在策马上头。
生平第一次,素来善马术的戟王竟因恍神而握不住玉鞭,几次险些脱手。
他知道,他又异想天开了。
仅凭一个盘发的姿势不能证明什麽,可加上先前薇薇与小花马对少船主的亲昵,戟王心底的疑心益发浓重。
这些年来,他已失望过无数次,每每见到与王妃长相或是背影相似的女子,他便不由满怀希望地靠近,之後再落得一场又一场的空。
总归情况不可能再更差。
这些年来甚至不少人明里暗里劝慰他节哀,但他抵死不要接受王妃迟迟不现身是因为早已香消玉殒的说法。
他还年轻,他有的是体力与精神在大海里捞针。
王妃不可能死,他没许她死!
于是到下一个驿站落脚时,戟王转身吩咐程女官。
"去把少船主的几个女幕僚叫来,切记,分开叫,不动声色,省得他们串供。"
程女官心有疑惑,但仍是应下:"属下遵命。"
不久後,女幕僚前来,神色恭敬。
戟王撩起淡淡的眉眼:"本王让你来,是要询问少船主的事。"
女幕僚微笑:"殿下有什麽疑问尽管问小的。"
戟王似笑非笑:"本王与少船主结盟,需得知己知彼,方能在战场上合作无间。然而先前虽做过一番调查,但到底不如你们近身伺候的手下来得熟稔,是以让你前来向本王禀报,少船主应不会介意本王多心?"
女幕僚神色泰若:"殿下小心谨慎都是为了自身家国,少船主不会与殿下计较,请殿下放心!"
戟王开门见山:"本王听闻东海岛国的百姓不分男女,七岁便要轮流出海学习,怎麽少船主竟十五岁才离开家乡?"
女幕僚似有惋惜,叹气:"禀殿下,实不相瞒,咱们少船主先天有疾,体弱多病。"
戟王额筋微微抽了下。
体弱多病会在极寒冬夜里沐浴?
体弱多病会在沐浴时忘记带上侍女?
戟王按下怒气,凉丝丝地道:"本王看她的身子板虽纤细,可筋骨匀称,肩膀与背部的肌理线条柔韧,腰肢有力,肌肤光滑弹嫩,可是比寻常大齐女子还来的健康不少!哪里体弱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