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荆紧跟着前进一步,眸中有怨:"殿下方才不是还喊我阿微?怎麽不过一转眼,就翻脸不认?"
戟王磨牙:"是本王唐突,让少船主误会,本王向你赔罪。"
牧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方才行止热情,搂搂抱抱又算什麽?难道是因为我不能生育,殿下就以为不用负责吗?"
戟王:"……"
脸色阴沉到让人以为要下起暴雨。
牧荆好笑地欣赏他的局促与难堪,猜测他此刻撕扯的心境。
他必定是没有勇气亲自确认她的身分,是以不曾卸下她的衣服,可心中又不住幻想她就是王妃。然而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气恼于自己的举措可耻,可少船主带给他的悸动与勃发又是如此难以压制,于是他便藉着酒意全数释放了。
难怪前人要云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前面的风流笑貌,都是为了後头的铺垫。她就是喜欢看这些权贵不敢直面心中丑陋,以别的什麽毫不相干的藉口堂而皇之逞凶。
牧荆加把劲,她太喜欢看他这副进退难行自捅己一刀的落拓样了!太有意思了!一朵到嘴的芬芳香花转瞬褪下美丽的外貌露出耗子的丑样,他该有多错愕至极!
她楚楚可怜的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当然她没有得逞,因为戟王立刻闪了开来。
他脑中浮现少船主在朝花苑与年轻男子以扇遮面的陶醉神情,还有她那一句"我对男人很有一套"的惊人之语,脸上的嫌恶再不遮掩,方才诚恳深情的面容卸下,换成一副被硬塞口死耗子肉的厌恶。
牧荆对他强烈的抗拒报以嘲讽:"殿下可曾听说过水梭花?"
戟王语气有微愠:"那是什麽?"
牧荆耐着性子解释:"水梭花非花,是鱼儿在水里漂打出的水花,出家人抵不住荤腥,可又想尝鱼鲜,只好将鱼名取成水梭花,藉以自欺欺人,假装自己不曾破戒,不过是食朵花罢了!"
她要狠狠践踏他的自尊,极尽所能地取笑讽刺他,让他再也不做王妃回来的美梦。
他以为他还能对她翻云覆雨?想杀便杀,想要便要?她不是从前的她了!
戟王闻言果然面色又晦暗几分,耳畔却殷红似血,寒风呼啸吹过,赤色锦袍下摆随风微动,锦上龙身翻滚,他脚地下有若火龙扑噬。
真是不应该!
他竟沉沦被被一名女子取笑他意志不坚,是个僞君子,万一哪天王妃真回来了,他该如何面对她?
寒冷的空气陡然变得凝滞,分崩。夜色深浓,桃瓣雪花并飞,戟王两手负于背,他又成了一个高高在上,冷漠睥睨,拒各路女子于千里的三皇子。
身若坚弓,眼尾疏离冷漠。
"今夜是本王因为过于思念王妃而行为孟浪,全是本王的不是,今後本王定当离少船主远远的,若无要事,本王绝不会再打扰少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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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荆走回屋里,第一件要做的便是去浴间沐浴。
身上全是他凛冽若松的阳刚气味,甚至连衣服上也有那份蓬松似阳的引诱,她不想被包裹其中,与这份味道一同入眠。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与他交缠在一块时,两人气息相融,不分彼此,催化出一份新的味道。
莫名的亲昵无端困扰着思绪。
也青城则是担心地跟在她後头。
"这是怎麽了?你跟三皇子打架?摔进草里?不是说有要事相谈吗?怎麽谈成这副狼狈德行?"
"小姨,我没事,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他把我又当成王妃了,将我……"
思及片刻前他大胆又压抑的挑弄与揉拈,牧荆欲言又止。
也青城咋舌:"将你扔进草丛?"
牧荆无语:"……差不多吧。"
也青城切齿:"这个戟王,虽生得好看,人品却堪虑,我都忘了告诉你白日里他曾鬼鬼祟祟地进入马车。"
牧荆呆了:"啊?"
难道睡梦中腹上传来的温暖是他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