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画
戟王离去後,屋子似座沉静冷僻的洞xue。
她自割腿肉,自曝丑态,为的就是劝退他。因而对于他冷漠地离去,其实并不感意外,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
与其不痛不痒安慰些虚僞的的话语,甚至是言不及义地谎称疤痕不丑陋,徒增尴尬,倒不如什麽都别说。
他定是惊诧于状似蜈蚣的疤痕丑不堪言,毁了记忆中对她的美好印象,于是他失望了,对她的觊觎如海市蜃楼消散了。
哪个男人不爱皮肤柔致细滑的女人呢
便是她自己亦怀念那一身雪白若无骨的腴嫩。
人就是这样,未得到时饥渴若狂,可得到後却蓦然惊觉,其实没有想像中那般美好。
牧荆这般安慰着自己,可心底多少还是涌出了些酸涩。
一炷香後,门扉被推开。
牧荆撩起眉,听脚步声是戟王。
目光落在戟王手中的一摞笔墨,牧荆茫然,这是在干嘛?
"殿下可是要写信?"
戟王不吱声,弯起一边的嘴角,专注在提砚,注水,磨墨,蘸墨。素来持剑御敌的强健手臂,此时正优雅风流地提起笔,在一小块四方天里地绕转。
原来他竟有这般斯文秀朗的一面。
墨汁浓稠,软毫羊毛笔蘸了少许汁水,戟王侧过身,乌黑的眼眸泛着幽微的潋色,对着牧荆命令。
"躺下。"
好奇使然,牧荆捧着锦被,照做。
挑起冷艳的眉,戟王笑问:"我可曾告诉过你,我的牡丹丹青于京中乃一绝?"
牧荆摇头,问:"原来殿下持笔墨,是要画牡丹,可殿下手上并无纸,该如何作画?"
他神色不明地瞧着她,牧荆被看得冷汗直流。
"我要画在你身上,你就是纸。"
话音刚落,锦被被戟王一把扯下,他翻身卧在牧荆身上,腿骨分坐两侧。
牧荆心脏疯狂跳动,想扯回锦被,却被他死死压在膝骨底下。
牧荆愤而咬牙,险些捶打他。
他到底要干嘛?他又在发什麽疯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蘸着墨黑汁色的羊毛笔,落在疤痕周围的皮肤上。
喉间险些溢出轻软的哼声,不过牧荆勉强压抑住。
第一笔落下,冰汁渗入肤中,有股搔痒之感。
第二笔落下,毛笔沾染了她的体温,不再冰凉,轻柔似羽,滑过去时,她眉眼轻颤,
第三笔,第四笔毫无悬念地落下,之後,没完没了的笔触轻轻拂过,打转,触感过于酥痒,古怪的作画方式更是令她羞赧不已,她忍不住哀求他。
"殿下,求求你停下来。"
戟王不予理会,致力于将突起的疤痕融入丹青之中,将他们一一化成了牡丹的花梗,花茎,花瓣。
不过一炷香时间,十几朵水墨牡丹绽开在牧荆的肌肤上,一幅清妖牡丹美人画,赫然映在眼前。
此刻,羊毛笔来到她最脆弱的肌肤,戟王眸色倏紧,喉结滚动,神情炙热。
他嗓音低沉嘶哑:"乖,再忍忍,还差一朵,画完这支牡丹,我便收手。"
强烈的羞耻令牧荆几乎掩面,她又哀求:"殿下,还是别了……"
戟王强硬命令:"本王不允你退缩。"
牧荆吞下羞涩,闭上眼,她知道他一旦决定干什麽,不到完成,是不会善罢干休。
于是她展开,任他以羊毛笔勾勒挥毫,一笔一捺一鈎一挑,牧荆几乎要承受不住,几次弓起身子,又被他摊平。
于肤上绘制丹青并不容易,不比挑剑戮敌来得轻松,戟王太阳xue至喉结处绷紧,额上都是汗。
可他腕力坚定沉着,悬臂盘旋,凝神专注。
时光漫漫,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完成最後一朵。
戟王眼尾泛着欲色:"阿微,看,牡丹花开了,咱们一起赏花可好?"
牧荆脸颊浮红,半阖着眼眸往自己身上望去。
他笔下的牡丹栩栩如生,一朵朵或是脱俗,或是娇艳,烙印在她肌肤上,疤痕俱隐在水墨底下。
他吻着她的额,"本王的王妃国色天香,谁敢取笑你疤痕丑陋,本王绝不饶恕!"
面对一整晚他又疯又宠的行径,牧荆头皮不由发麻。
之後,她听见戟王嗓音紧绷至极,低哑地道:"现在,我要换个方式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