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青年灭掉家大业大的金煞,而萧震的前东家是金煞,自然会为金煞报仇血恨。
救了青年的也如姜,便倒楣的成了首当其冲。
至于会是哪个师家人陷害也如姜呢?
她早已排除师晓元与师夫人,想不出来师家还有谁对也如姜不满。
倒是戟王一句话提醒了她。
"萧震在面见也如姜的前一夜入住清风苑,你仔细想想,师家有谁平日会在清风苑合理出没,不会冒着被怀疑的风险?"
听此,牧荆难以遏抑的发着抖。
师家人素日自诩清高,并不大出入酒肆。若有人前去清风苑,必定是受清风苑老板的邀请奏曲。
而那会经常受邀的师家人,唯有一人。
是她的父亲,师衍。
-
是夜,牧荆梦见也如姜被萧震追杀的情境。
也如姜从未提过她是如何在萧震魔爪底下活了下来,但牧荆不必深思也能知晓那一段死里逃生的旅程会多麽艰辛刻苦。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也如姜沦为萧震的俎上肉。
梦里的也如姜一身青衣,跌跌撞撞,後头暗器刀剑不断朝她刺了过来,千钧一发,狼狈困顿。
牧荆只能在梦里眼睁睁地看着阿娘九死一生,什麽事都做不了。
往昔她也曾做过类似的噩梦,可今夜格外不同。
师衍加入了萧震的行列,一同在後面追着阿娘。
就寝前推演得到的结论是,自己的亲爹竟是陷害也如姜的真凶,亦是害自己七岁便没了生母的孤儿,牧荆备受打击,痛苦到在戟王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苦楚便在梦里发泄了。
此时,戟王悄步前来。
他就在隔壁的寝屋,出于担忧焚夜毒对她的肆虐,他难以入眠。
却撞见这一幕揪心的景象。
只着单薄轻透里衣的小女子一身冷汗,眼尾挂着晶莹成串的泪水,蜷缩着身子,明显正在噩梦里载浮载沉,因为她嘴里断断续续喃喃地啜泣着"阿娘,不要死。"。
戟王轻蹙剑眉。
她的阿娘,远在万里之外,活得好好的。
是什麽可怕的梦让她泪湿床榻?是年纪幼小便失去生母的痛苦,又再度折磨她吗?
她哭得如此伤心,看上去是那麽可怜,与无助。
平日清冷寡言,以硬壳阻挡一切窥探的她,也只有在做恶梦时才会流泄出脆弱与依赖。
戟王喉结滚动,指尖涌出想要搂住她的强烈冲动。
回首初次在灯舟过夜时,她也是如这般被恶梦缠身。
那时候他身为她的夫婿,没怎麽多想便将她搂入怀中,哄着她,安慰着她。
然而如今他们关系尴尬不明,他还能这麽做吗?先前他姿态高傲压迫,已使得她对他退避三舍。
他只得动作小心翼翼,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收敛不少。
这麽犹豫之际,床上女子的指头突然胡乱扯着床榻,像是一个要淹死的人那般寻求浮木,挣扎着难受着。
戟王呼吸一窒,不由凑上自己的手掌,让她抓住。
寻思着她处在入睡状态,虽然睡得不沉,但若自己维持轻缓的举止,应不至于惹醒她,招来她的气恼。
于是戟王尽量无声,卸下蟒靴,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出一口,憋气似地躺在她的身边。
呓语又溢出唇边:"阿娘……快逃……"
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先轻抚过她的发丝。
"嘘,你阿娘很好,她没事。"
她眼眸紧闭着,迷迷糊糊地嗫嚅着:"是吗……阿娘没事吗?"
他眸光温柔,很轻很轻地哄着:"对,她有你了,她舍不得有事的。"
牧荆略微松开蜷缩着的身子,红若晚花的娇靥上流露出满足:"你说的对,阿娘舍不得离开我。"
见她不排斥,戟王再往前挪些,一只掌略撑着头颅,另一只掌轻覆盖在她柔腴的背上。
像哄一个迷路的孩子,戟王极尽能事地柔声:"别哭了,你跟你阿娘都安全了。"
睡梦中,牧荆稍伸展开身躯,往戟王精壮的身子靠了过去,将他的手臂枕在颈子底下。
柔软红艳的唇就近在眼前,戟王便失神地看着两片娇瓣缓慢地一掀一合。
柔弱的气音充斥着满足:"没事……就好。"
紧绷的理智线断掉前,她沉沉入睡,戟王轻叹口气,搂着她。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