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看站在一旁的卡塔库栗,径直走向那架被藤蔓缠绕的吊椅。指尖轻轻搭在微凉的椅沿上,侧身坐下的动作轻缓又带着利落。
吊椅随着身体的重量微微下沉,又带着惯性左右晃了晃,幅度不大,却像涟漪般一圈圈漾开。垂落在膝盖下方的裙摆也跟着这晃动轻轻扬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一切都静美得像幅会动的画,唯独她的眼神里,藏着点与这浪漫无关的清浅波澜。
“其实我有点好奇,夏洛特家族的孩子有那么多,总有亲近疏远,如果有一天某个亲近的妹妹哭着告诉你,她不想嫁给玲玲安排的丈夫,你会怎么办?”
粉白色的花瓣落在莉莉丝的肩头,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远处紫粉色云层边缘那抹渐淡的夕阳余晖上,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卡塔库栗站在离吊椅几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
听到这话时,他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深邃的目光落在莉莉丝的侧脸上,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及这个。
他原本以为,经历了刚才与妈妈的交谈,她或许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比如拒绝妈妈的安排,或是对未来的某种期许。
可她的问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乱了他预设的思绪。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衣料。视线掠过周围摇曳的花草,掠过吊椅上缠绕的藤蔓与小花,最终还是落回莉莉丝身上。
换作旁人敢说这样的话,卡塔库栗只会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挑衅,是想借家族内部的事挑拨离间。
那双眼眸里准会燃起毫不掩饰的戾气,下一秒或许就会扬起拳头,用绝对的实力让对方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提。
夏洛特家族的秩序容不得任何人置喙,更别说是这种近乎质疑的提问。
可眼前的人是莉莉丝。
他看着她坐在摇晃的吊椅上,粉白花瓣落在她的间,她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没有半分嘲讽的意味,嘴角甚至还带着刚才那抹浅淡的笑意,眼神清澈地落在远处的云霞上,仿佛真的只是随口问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那份平静太过坦荡,坦荡到让他心头那点因被冒犯而起的紧绷瞬间松弛下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问这话时,连呼吸都和缓得与周遭的风融为一体,没有任何暗藏的机锋,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所以,他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若真有那么一天……
卡塔库栗沉默的时间比预想中长,久到莉莉丝都快要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暮色里响起,像被云层过滤过的晚风。
“夏洛特的孩子,从来都要为家族而活。”
话里的冷硬像是与生俱来的铠甲,可尾音却莫名地软了一下。
“但如果是妹妹哭着说的……”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或许会先让她别哭。”
莉莉丝终于转过头看他,眼里漾开一点笑意,像把夕阳的光都揉了进去,“然后呢?”
“然后……”卡塔库栗的视线落回远处的云层,紫粉色正一点点被墨蓝吞噬,“然后告诉她,妈妈的安排,总有道理。”
可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底气。风卷着花瓣落在他的靴边,他忽然想起从前某个妹妹被妈妈安排联姻时,躲在角落里哭的样子,那时他站在阴影里,什么也没说。
莉莉丝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重新望向天边。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一点点晕染开,将紫粉色的云层浸成深紫。吊椅晃得慢了,莉莉丝的裙摆垂在那里,被晚风拂出细微的褶皱。
“其实我也知道。”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点被岁月磨过的沙哑,像叹息又像呢喃,“大家族里的人,根本没有那么多自己选的余地。”
卡塔库栗的脚步动了动,不知怎的就走近了些。他能闻到她间玫瑰花的气息,很轻,不像妈妈那些浓艳的香水,倒让他想起雨后花园的味道。
“我是夏洛特家族的人,永远都是。”他说,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
“卡塔库栗,”她叫他的名字,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有没有想过,抛开这些,你自己想做什么?”
他猛地一怔。这个问题像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砸进他心里那片从未被触碰过的角落。
自己想做什么?从他记事起,答案似乎就只有“守护家族”“保护兄弟姐妹”“成为妈妈的利刃”。他从未想过除此之外的可能。
风停了片刻,吊椅也不晃了。卡塔库栗看着莉莉丝的眼睛,那双血色的眼眸里没有嘲讽,没有探究,只有一片清明。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夜色越来越浓,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铺满花瓣的草地上,像一场无声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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