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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母家消息(第1页)

檐角的铜铃被秋风撞得轻响,那声音清脆而悠扬,仿佛是秋天送来的问候。金玉妍正临窗而坐,手中握着毛笔,用朝鲜文抄写着《金刚经》。她的身姿优雅,神态专注,笔尖蘸着松烟墨,在高丽纸上落下细劲的笔画。那书法是她自幼在朝鲜王宫习得,带着几分半岛特有的清隽,每一笔都透着克制,如同她在潜邸这些年,始终小心翼翼地藏着那点故国印记。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的丝被阳光染成了金色,与她身上的旗装相得益彰。然而,她的内心却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随着秋风的吹拂,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国度。

“主子,门口侍卫来报,说有朝鲜使臣带来的包裹,还有夫人的手书。”澜翠捧着个描金漆盒快步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这是金玉妍入潜邸三年来,第一次收到来自朝鲜李朝的私物,连通报的侍卫都特意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是一个极为机密的事情。

金玉妍的手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僵在了半空中,原本紧握着笔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松开,那支笔就像失去了支撑的花朵一般,无力地坠落在宣纸上,溅起一小团墨渍,恰好落在“无挂碍故”四个字旁边,仿佛是一个突兀的标点符号,破坏了这四个字原本的和谐与宁静。

金玉妍缓缓地放下笔,目光却像被那团墨渍吸引住了一般,久久没有移开。她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漆盒边缘的缠枝纹,那细腻的触感让她的思绪渐渐飘远。这缠枝纹她再熟悉不过了,它是朝鲜王室专用的“云鹤纹”,象征着高贵与吉祥。而那盒角镶嵌的细小螺钿,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宛如夜空中的繁星,璀璨而迷人。

她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故乡的山水,那连绵起伏的山峦,那清澈见底的溪流,还有阿妈慈祥的面容,一切都如此清晰,仿佛触手可及。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遥远的回忆,如今的她,身处异国他乡,远离了故乡的温暖与安宁。

“先关上门。”金玉妍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是被什么情绪所触动。澜翠闻声,急忙快步走到门边,闩上了房门,然后又迅移步到窗边,谨慎地检查着窗外的动静,确保院里不会有人看见盒中的东西。

澜翠心里很清楚,主子的身份特殊,这来自朝鲜的包裹说不定会给主子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她必须格外小心,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当漆盒缓缓打开时,一股熟悉而又淡雅的檀香如轻烟般袅袅升起,直钻入人的鼻中。这股香味,金玉妍再熟悉不过了,它正是朝鲜伽倻香的独特气息。这种香是用伽倻琴木烧制而成的,不仅有着淡淡的松木香,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味,是她往昔在景福宫侍弄花草时,最常闻到的味道。

那股香气,宛如一把神奇的钥匙,轻轻一扭,便打开了她记忆的大门。往昔在朝鲜的那些美好时光,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阳光和花香的庭院,看到了阿妈慈祥的笑容,听到了小伙伴们欢快的笑声……

金玉妍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盒底铺着的明黄色绸缎上。绸缎光滑如丝,上面摆放着三样东西:一卷用青色锦缎精心包裹着的手书,一小罐松子糖,还有一支银质的钗。

那支钗尤其引人注目,钗头是一朵镂空的木槿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而木槿花,正是朝鲜的国花,代表着坚韧和永恒。

金玉妍的指尖先触碰到了那卷手书。锦缎的触感异常细腻,就像她入宫时,阿妈亲手为她系上的同心结一般,那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让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阿妈的字迹立刻跃入眼帘。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宫体字”,笔画温婉柔和,却又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玉妍吾女,自你入燕,已逾三载。王上念你孤身在彼,常问起潜邸近况。汉城秋日多雨,景福宫的木槿花谢了,你从前亲手种的那株山茶,今年竟开了两朵并蒂的。额娘托使臣带了些松子糖,是你最爱吃的,还有那支木槿钗,是你及笄时王上赏的,想着你在那边,总得有件故国的物件傍身。

近来李朝与清国通商,边境互市总起摩擦。王上有意求四爷在皇上面前美言,许李朝商人入山海关贸易。你在四爷身边,若有机缘,可婉转提及此事——非为强求,只为两国百姓能少些奔波。切记,不可显露急切,清人最重分寸,你需藏好心思,莫让四爷觉得你是‘外臣之女’,只懂为故国谋利。”

最后几句话,墨迹比前面深了些,像是阿妈写的时候,特意加重了笔力。金玉妍看着那行字,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的情景。那时她刚得了弘历的几分青眼,王上就接连派了三批使臣,每次都让她替李朝求通商、求减免贡品。她一心想为故国出力,趁着弘历高兴时提了好几次,可每次话没说完,弘历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后来她失宠时,弘历曾冷冷地说:“你到底是朝鲜的贡女,还是朕的女人?”——那句话,像根刺,扎了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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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澜翠见她盯着信纸出神,眼圈都红了,忍不住轻声唤道,“是……夫人说什么了吗?”

金玉妍缓缓合上信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头时,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脆弱,只剩下惯有的平静:“王上想让我给四爷递话,求清国开山海关,让朝鲜商人入境贸易。”

澜翠愣了愣:“这……是国事啊?主子您一个格格,怎么好掺和这个?”

“就是因为掺和不得,才难。”金玉妍走到窗边,看着院里飘落的梧桐叶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前世我就是傻,以为自己是李朝的‘使臣’,次次替王上求请。可弘历是什么人?他是大清的皇子,眼里只有大清的利益。我替朝鲜说话,在他看来,就是‘心向故国,有异心’。最后我失宠,不仅自己落得凄惨下场,李朝也没讨到半分好处——王上觉得我没用,清国觉得李朝贪心,我成了两边不讨好的人。”

澜翠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神色,一时间竟不敢再说话。她知道主子是朝鲜贡女,但平时只见主子温温柔柔的,却不知道这份“身份”背后,藏着这么多的苦楚。她不禁对主子生出了几分心疼和怜悯。

金玉妍转过身,拿起那支木槿钗。钗头的木槿花雕刻得极为精致,花瓣边缘还镀了层薄金,在灯下闪着微光。这是她十五岁及笄时,朝鲜国王亲手赏的,当时阿妈还笑着说:“木槿花朝开暮落,却能日日绽放,愿吾女也能这般坚韧。”可她入了潜邸才知道,在这高墙里,“坚韧”远远不够,还得学会藏起自己的根。

“澜翠啊,你可知道?”金玉妍的声音仿佛一阵轻柔的微风,若有似无地飘进澜翠的耳朵里。

“想当年,我初入潜邸之时,连说话都战战兢兢,生怕带出一丝朝鲜口音,被人嘲笑为‘外邦女子’。我不敢穿朝鲜的素色韩服,只能亦步亦趋地学着穿旗装,唯恐被人视作异类。甚至连我最爱的泡菜,也不敢让小厨房多做一些,生怕别人觉得我与众不同。”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缓缓地拿起那罐松子糖,轻轻地揭开盖子。一股熟悉的甜香如潮水般涌来,这是她曾经在景福宫中最钟爱的味道。然而,此时此刻,这股甜香却让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王上想要通商,这我当然明白,他是为了李朝的百姓着想。可是,他怎么能让我来开口呢?我如今不过是潜邸的格格,并非朝鲜的使臣啊!若是我代替他去求弘历,弘历岂不是会认为,我从一开始就是李朝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如此一来,我这多年来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澜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咱们就这么回信?夫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不高兴也得忍着。”金玉妍走到妆台前,把木槿钗轻轻插在间。铜镜里的女子,眉眼间带着几分朝鲜女子特有的温婉,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我给阿妈回信,就说四爷近来忙着处理潜邸和朝堂的事,通商是国事,我一个女子不敢妄议。再替我给王上带话,说我在潜邸一切安好,让他莫为我费心,也莫因小事与清国起摩擦——两国和平,比什么都重要。”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把我去年得的那匹明黄色的杭绸取出来,还有四爷赏的那盒东珠,挑两颗最大的。告诉使臣,这是我在潜邸用不上的东西,让他带给阿妈,就说我惦记着她的身子,让她冬天多穿些衣裳。”

澜翠有些不解:“主子,您既然不给求通商,为什么还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东西是孝心,求通商是国事,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金玉妍轻轻拨动着钗头的木槿花,“送杭绸和东珠,是让王上和家族知道,我在潜邸过得好,也没忘了故国;不替他们求请,是让弘历知道,我是他的人,不是李朝的‘棋子’。我得让两边都放心,才能在这夹缝里活下去。”

她拿起纸笔,却没立刻动笔。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取了张高丽纸——她想写一封朝鲜文的信,只有这样,才能让阿妈感受到她的心意。笔尖落在纸上时,她特意放缓了度,字迹写得比平时更工整些。信里没提“不敢求通商”的缘由,只说四爷辛苦,她不忍用国事打扰,又细细叮嘱自己的阿妈注意身体,说潜邸里的人待她都好,让他们别牵挂。最后,她还加了一句:“女儿在这边,不求富贵,只求故国平安,四爷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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